尋找毛烏素 引子(2 / 2)

我記得,八十年代末時,我曾陪《十月》副主編張守仁先生及張夫人陳恪女士去烏審旗巴圖灣采風回來,就曾遇到了天降大雨,被困在毛烏素沙漠裏的粘土公路上。當時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雨下得嘩嘩的,我們被搞得泥一身水一身,還是碰到了一個熱心的騎摩托車的鄉郵員,才把我們帶到了烏審旗圖克蘇木的一個牧戶家。那家是柳笆子搭的茅屋,不大的地方早擠滿了被困在路上的人。我們想找口吃的,可那家糧食已經用光了,好客善良的蒙古大嬸,隻得一碗一碗地給我們上著紅磚茶。最後還是那位鄉郵員冒雨跑出去,不知從什麼地方鬧回來了一些煮雞蛋,守仁和夫人算是勉強充了饑。那天夜裏,我們就在牧人家的大土炕上擠了一夜,我記得那條大土炕上隻少擠了男女老少十幾口。而這家的主人在何處棲身,卻是不得知了。

我接待過的朋友和客人,大多是文人,都能體諒我們在接待時所遇到的困難。我為這些意想不到的事情,就給守仁做過幾次解釋,守仁說這有什麼?就當體驗生活了。咱們這趟毛烏素沙漠之行,你一定能寫一部好中篇。守仁這番好意鼓勵,使我的心裏有些酸酸的,我想,生活過成了小說,那真不成為生活。毛烏素沙漠生活設施的原始粗陋,有時真讓人尷尬不安。

本世紀初時,我受中國作家協會外聯部的委托,陪同一位外國女作家來毛烏素沙漠采風。她需要方便時,我們開車走了好久,才在一個小村子邊上找到一個廁所。她匆匆地跑進,然後青頭紫臉地跑出,臉漲得像一個熟茄子,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啊啊地幹嘔著。

這位洋女人連連搖著頭說:“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我知道她見到了什麼,農村的路邊廁所其肮髒程度,完全可以想象。那天,我慚愧地背過臉去,聽著她怪聲怪氣地噢噢叫著,就像有人用針紮著我的耳鼓。這個洋女人彎腰嘔吐的這一幕像烙鐵一樣烙在了我的腦海裏,我隻要想起就心顫。多年來,我一直在想,我們的毛烏素沙漠何時也能現代化呢?何時才能舊貌換新顏呢?難道我們隻能向世界展示我們的原始和落後嗎?成為人們獵奇的對象嗎?毛烏素沙漠何時才能給他的兒女以人的高貴和尊嚴?

子龍大兄的一個電話,讓我想到了這般多。

子龍大兄在烏審旗的毛烏素沙漠裏轉得怎麼樣呢?他可能不知道,就在他被授予鄂爾多斯市的榮譽牧民時,也是在這個夏天,烏審旗這個坐落在毛烏素沙漠中的現代化城市,已經被國家有關部門認定為中國首個縣級宜居城市示範城鎮和“中國綠色名縣”。

而這一切,離那個洋女人彎著腰噢噢怪叫著嘔吐的時間,才僅僅過去了八年。

我常想,短短八年,毛烏素沙漠和烏審大地為什麼發生了如此天翻地覆的變化?我是帶著這些為什麼,走進了烏審大地和毛烏素沙漠。你隻有融入毛烏素沙漠之中,親耳聆聽了毛烏素沙漠從遠古走向現代的鏗鏘律動,你親眼目睹了一座座沙漠悄然消失,你才會懂得什麼叫心靈的震撼;當你撲下身子追索感受毛烏素沙漠這份變化,你才會知道是十萬烏審兒女用生命、汗水、智慧以及豐富的想象力、卓越的創造力,還有渴求現代美好生活的激情,共同書寫了毛烏素沙漠的綠色傳奇!

十萬烏審兒女才是創造綠色烏審的主人!

在記錄這部綠色傳奇中,我要向廣大讀者解讀毛烏素沙漠的前世今生,告訴你一個陌生而又熟悉的毛烏素沙漠,真實而又靈動的毛烏素沙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