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漏百出的戲碼
半個月後,夏子都與白顥坐在馬車上,一路由齊宥胤護送著,漸漸遠離麒麟的皇宮,往城外的碼頭駛去。
齊宥宇一點都不相信,這次的夏子都竟然會如此的決然而殘酷,她竟然會為了一個相識不到一個月的男子,選擇離開他,離開她拚了命生下來的齊盛宣。
夏子都離開麒麟的這一日,天空下起了瓢潑大雨。
眼看著夏子都的馬車越行越遠,齊宥宇再也抑製不住自己內心的絕望和疼痛,任由兩行清淚沿著臉頰緩緩落下,混著那肆無忌憚的大雨,漸漸滴入空氣之中。
夏子都再也不忍看下去,她放下馬車的珠簾,硬逼著自己不要再回頭去看。
她生怕自己會忍不住,她生怕一個不慎,就會將這半個月來的努力化為灰燼。
白顥望著此刻就坐在自己對麵的夏子都,心中對於她,竟然開始有了越來越無法忽視的情愫。
他從衣袖中取出一塊絲帕,遞到她麵前,示意她擦一擦眼角的淚水。
夏子都卻視而不見,反而抬起手臂,情願用衣袖擦淚,也不願意去接他手中的絲帕。
白顥卻不在意地笑了笑。
半個時辰之後,馬車停在了碼頭邊。
夏子都下了馬車,接過車夫遞來的油紙傘,輕輕走進雨中。
她腳步微動,緩緩走向大雨中,走向那被大雨打濕了衣襟和發梢的齊宥胤。
她朝著齊宥胤一笑,仿佛他們初次見麵時的那樣,輕鬆而帶著一絲遊離。少頃後,夏子都指了指他的雙腿,開口道:“那兩條假的骨骼剛剛裝好,你一定要記得每日試著多走一走,讓你的身體慢慢習慣。”
“嗯。”齊宥胤輕輕應著,那聲音剛從喉中溢出,便被大雨給輕而易舉地衝走,飄散至空氣之中,化為煙塵。
這時,有仆人來催促,讓夏子都盡快上船,她輕輕點了點頭,並不與齊宥胤道別,轉身便往那河岸邊走去。
她大約走了有百米,忽然回頭,望著一直在雨中目送著自己的齊宥胤,衝著他大聲道:“照顧好你自己,小心蕭清兒……”
煙霧迷茫之中,夏子都看到他再次點了點頭。
可是,在這樣的大雨之中,她並不能確定齊宥胤到底是不是真的聽到了她的話,她那轉身之前留在空氣中的那個淡若煙塵的笑容,輕輕劃進齊宥胤潮濕的心中,刻劃下一個雋永的痕跡。
夏子都上了船板,放下手中油紙傘,撐在船艙口。
這艘船極大,船艙也十分的奢華。仿佛一個仕人的家宅,有廳,有內室,還有一個用屏風簡單隔開的浴室。
她走進去的時候,白顥不知何時竟然已經換了一件素色的廣袖長袍。他看到夏子都進來,臉上似笑非笑,指了指軟榻上麵的一件淺粉色羅裙。
夏子都這才意識到,她的衣裙不知何時已經濕了大半,當下也就不再扭捏,拿起那件衣服走進浴室之中,手腳極快地換好了衣服,又重新綰了一個簡單的發髻。
她重新走回廳中的時候,已經有仆人為她泡好一盞茶。她坐在百顥的正對麵,輕輕拿起茶杯,輕抿一口。隨即道:“竹葉青。”
白顥正拿著一本書,就著窗外不算明亮的光線淺淺地讀著,這會兒聽了她的話,微微抬眸,“我以為你喜歡。”
夏子都看了他一眼,隨即望向窗外依舊下個不停的大雨,淡淡道:“我甚少喝茶,也不懂得茶。竹葉青,是蕭清兒喜歡的。”
“你不覺得,其實你們兩個有些相似嗎?”白顥仿佛不經意地問著。
“是嗎?”夏子都轉眸,望向斜斜地躺在軟榻上的白顥。
白顥頷首,笑看著她:“你們兩個都生得人比花嬌,蕭清兒淡雅柔媚,你呢,則是靈動出塵,若隻從容貌上說,甚至她要比你更勝一分;兩個人又同樣的聰明玲瓏。”
“不過,很多男人都會看上像蕭清兒那樣嫻雅端莊的女子。娶回家中,就算隻是擺放著,也是賞心悅目的。”
夏子都的唇角泛起一絲笑意,卻並不多言,等待著他下麵的話語。
果然,不一會兒,白顥又道:“隻不過,蕭清兒太過聰明。這,實在不好。”
夏子都聽到這裏,低頭一笑,“是。我比較愚笨,放在身邊更加安全。”
白顥似笑非笑地望著她,輕聲道:“不,你分明已經看清了一切。否則,不會就這樣輕易地隨我離開。”
半個月前。
夏子都將蕭清兒安撫好之後,便與白顥一起進了浴室,處理那白翰的屍首。
她在看到白翰那有些淒厲的死狀之後,心中便隱隱地覺得有些懷疑起來。
蕭清兒不過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當時又身在浴室之中,四周也沒有可以用來自衛的工具,她究竟是怎麼殺死健碩高大的白翰的?
就算有工具,可是白翰的身上分明連一個疤痕都不曾見到。
夏子都的心中不由地泛起一絲涼意。她頓時有些捉摸不透,蕭清兒的真實麵目究竟是什麼?
夏子都出了坤賢宮,腳步有些倉促地望禦書房走去。
這一刻,她迫切地需要齊宥宇的溫暖和安撫。
這個時候,齊宥宇正在與幾個心腹的大臣商議政事,守在門口的田宇看到夏子都,卻連攔都不攔,隻是朝著她行了禮,便為她打開大門,引她進去。
原本一臉平淡地聽著大臣說話的齊宥宇,在瞥到門口那一抹淺色的身影時,嘴邊便即刻泛起了一個暖笑。
他看到夏子都從側邊匆匆向他走來,於是朝著下麵的大臣們揚了揚手,示意他們先行退下。
夏子都走上台階,來到他的身旁,並不說話,整個人坐在他的雙膝之間,一張素臉緊緊地貼著他溫熱的胸膛,雙手十分主動地攬上他精壯的腰身,之前一直惶恐不安的心終於稍稍安定了一點。
她無法告訴他,不過是一個早晨的光陰,她卻已經經曆了許多的事情。
可是她很清楚,此刻齊宥宇登基不久,根基未穩。蕭清兒的事情,惟有靠她自己去查清楚。
齊宥宇看著她如此黏著自己的可愛模樣,心中雖然覺得歡喜,卻也微微有些奇怪。夏子都從來都不是一個黏人的女子,平日裏反而是他時時需要有她陪著。
他輕輕吻了吻她微微帶香的鬢角,“今日一早去哪兒了,嗯?”
“去坤賢宮看宣兒了,”夏子都輕輕答,“齊宥宇,能不能讓宣兒回到我身邊?”
齊宥宇低頭凝著她,“怎麼?如今這樣不好嗎?”
夏子都點點頭,“每日這樣去看他,十分的不方便,不如將他帶回錦瑟宮吧?”
齊宥宇望著她充滿期盼的眼神,哪裏還舍得拒絕,他低下頭,吻上她淡粉色的香唇,嘴裏輕輕地嗯了一聲。
夏子都心中一喜,十分配合地任由他吻著,甚至主動伸出自己的舌頭與他相互纏綿,雙手更是主動地勾上了他的脖子。
許久之後,夏子都臉色緋紅地重新靠在他的懷裏,忽然開口道:“齊宥宇。”
“嗯?”
“我愛你。”聲音極輕,幾乎不可聽聞。
齊宥宇笑得滿臉的燦爛,一雙慣於勾攝夏子都魂魄的俊眸直直地凝望著她,突然低頭張開咬了一下她緋紅的臉頰,開懷道:“再說一次。”
“我愛你。”
“再說。”
“……”夏子都無語地望著他。
齊宥宇聽她不再繼續,微微有些不滿,望著她紅而微腫的小嘴,再一次勾唇一笑,道:“既然不說,那……就用行動證明給為夫看,你有多愛我。”
他的話音剛落,雙手便開始不安分地在夏子都身上上下的遊移。
他的動作熟稔而快速,完全不給夏子都任何反駁的機會,一會兒便將身下那個,今日顯得格外溫柔纏綿的小女人吞入了腹中,時而細嚼慢咽,時而瘋狂索取。
空曠而安靜的禦書房中,不時地溢出男子低沉性感的喘息聲和女子低回宛轉的呻吟之聲。
夏子都在禦書房陪著齊宥宇一起用過午膳,兩人相擁著在軟榻上又淺眠了一會兒。
一直到過了醜時,有大臣要覲見,夏子都才從書房中退了出來。
她再一次來到了坤賢宮。
她走進寢殿的時候,宮女正坐在床邊,喂蕭清兒喝一碗清粥。
夏子都走到床榻不遠處的圓桌前坐下,望著蕭清兒頭上纏繞著的一圈白紗,開口問道:“你的傷口還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