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世,我依然是你的新娘
許久之後,渾身發軟的夏子都懶懶地趴在齊宥宇的胸間,把玩著他披散在枕席之上的發絲。
“齊宥宇,你怎麼帶了這麼多士兵來白南國啊?”
齊宥宇親吻著她的鬢角,輕哼一聲,然後道:“他白南國的區區六皇子,竟然敢將你帶走,就該預料到會有今日的後果。”
夏子都轉頭,望著他,開口道:“你不會是要打白南國吧?”
齊宥宇望著她緊張兮兮的模樣,眉心微皺,“憑他白南國的實力,還不夠資格與我打。為夫不過是來接你,順便勸說白南國臣服於麒麟罷了。”
夏子都無語。他不過才來了一天不到的時間,這速度!嘖嘖,夏子都咋舌,都快趕上神六發射的速度了。
過了一會兒,她又開口道:“連你也離開了麒麟,此刻在京中不是隻剩下齊宥胤了嗎?”
“嗯。他將蕭清兒接到了自己的府中,封她做了側妃。”
夏子都聽完齊宥宇的話,片刻後,“是蕭清兒開口的嗎?”
“不是,是四弟親自到我麵前請求的。”
夏子都猛地從他身上起來,拉著他道:“齊宥宇,我們要盡快回麒麟。”
留下齊宥胤與一個魔鬼同床共枕,夏子都越想越覺得心驚。
桑老頭在她離開麒麟之前,已經將他畢生所學都傳給了自己,如今經過將近半個月的修習,她應該已經進步不少,就算現在依舊還不是蕭清兒的對手,她也不能明知道齊宥胤身在險境卻視而不見。
齊宥宇當然也明白她的心中所想,抱著她的手微微緊了緊,然後點了點頭。
而此刻,在六王府中,白顥獨自一人坐在藏海閣中,一杯接著一杯,飲著那令人可以忘卻一切煩惱和憂愁的杜康。
白顥身邊的妾室靜默地坐在他身邊,雖然麵露擔心之色,卻始終都不發一言。隻是十分溫順地,一次次地為他斟滿杯中之酒。
也不知道多少酒下了肚,白顥帶著五分熏醉,執起婦人白嫩的手,開口道:“為何,她不像你這般的溫順乖柔?”
婦人美豔的臉上泛起一絲苦笑,語氣卻依舊溫柔道:“爺,若她與妾身一樣,你便不會為了她說服皇上臣服於麒麟了。”
白顥聽了她的話,沉默許久,然後凝著她道:“你知道,為何本王可以給你所有的榮華和寵幸,卻獨獨無法給你愛嗎?”
婦人搖頭。
“因為,你總是在不停地提醒著本王,你有多麼的聰明。而本王,並不需要自己的枕邊人太過精明……”
一日後白南國碼頭。
白顥沒有想到,他與夏子都的相處竟會是如此的短暫。
他一身白色廣袖仕人袍,站在朝陽的光影之外,望著此刻的夏子都和她身邊的男子。
與一日前那個寂寥微帶憔悴的女子相比,此刻的夏子都要飽滿而生動多了。
原來,那個吸引他目光不斷追逐的可愛女子,在她身上所有光芒和耀眼的華光,都是因為她身邊的男子所獨有的。
她的愛為他而生,她的光芒為他而生,她的芳華絕代亦是因為有他。
失去了齊宥宇的夏子都,不過是一個美麗卻失去了靈魂的瓷娃娃。
他站在離那船隻極遠的地方,望著夏子都漸漸向他走近,然後在他的麵前站定。
“白顥,謝謝你。”她大方地朝著他淡笑,然後開口。
白顥望著她嬌美的臉頰,似笑非笑道:“為了你,我親手送上了整個白南國。”
卻並不是想要換你這一聲輕描淡寫的“謝謝”。
夏子都微怔,仿佛有些被他的話語所嚇到。白顥看著她流露於外的情緒,不由地輕歎道:“你終究還是沒有學會騙人。”
夏子都笑了,她望進白顥深邃不見底的眼眸,開口道:“是。我願意一世都做這樣一個學不會騙人的笨人。”
頓了頓之後,夏子都又開口道:“與其去追求那屬於別人的朝陽,不如好好去珍惜自己身邊的一輪明月。”
夏子都說著,朝著白顥身邊的那位美豔的妾室婉然一笑,然後轉身走回到了齊宥宇的身邊。
白顥靜靜地望著夏子都坐的那艘船隻漸漸遠離,許久之後,他才轉身走到那妾室的身邊,望著她,柔聲道:“我們回家。”
在海上的這十天,齊宥宇和夏子都都心照不宣地避開了蕭清兒這個話題。
天氣好的時候,齊宥宇會擁著夏子都,坐在海風習習的甲板上,偶爾安靜垂釣,偶爾觀潮賞月,享受這難得的無人時光。
又或者,兩個人一同下廚,用隨手可得的材料,甜蜜地烹煮簡單的食物。
海上的最後一個晚上,兩個人相擁而臥,夏子都望著那窗外已經接近圓滿的月色,輕輕開口道:“明天就要到麒麟了。”
齊宥宇聽了她的話,身子微微一僵,隨即抱著她的手不自覺地緊了緊。
夏子都轉頭,朝著他嫣然一笑,“我們以後每年都來一次白南國吧。”
“好。”
“帶宣兒一起來。”
“嗯。”
“明年的這個時候,宣兒應該已經會走,會叫父皇和母後了。”
夏子都等了許久,卻沒有聽到齊宥宇的回應。她轉頭,這才發現原來不知何時他竟然已經沉沉地睡去。
她靜靜地凝著他,頭輕輕地抵著他的,指尖柔柔地觸碰上他的臉龐,額頭,鬢角,鼻尖,薄唇……
“齊宥宇,若我真的有事,你要照顧好宣兒……”
齊宥宇緊緊地閉著雙眼,聽到她話中濃到化不開的眷戀和不舍,忍住想要將身邊的女人溶進自己身體的衝動。
如果可以,他希望這艘船可以永遠沒有終點,就這樣載著他們兩個,自由自在地飄蕩著,相伴著。
在她離開的這半個月,他從起初的憤怒難當,到夜夜思念成疾,無法入眠。
齊宥宇在心中暗暗思忖,究竟是從何時開始,他對於這個看起來缺根筋的女人,已經到了如此無法割舍的地步。
那一個個沒有她陪伴的夜晚,他神情恍惚地靜坐在床榻上,鼻尖盡那揮灑不去的木蘭淡香;耳邊竟是她時而嬌嗔,時而炸毛,時而溫柔的聲音。
當他從憤怒中回神,終於發現了不妥的那一刻,他欣喜若狂。
因為,他終於有了可以不顧一切去將她帶回自己身邊的理由。
他輕輕地閉著眼睛,夏子都,這一世,每一世,你都再不會有任何離開我的機會。
生是如此,死也一樣。
齊宥宇和夏子都回宮的第二日晚上,為了恭迎齊宥宇和夏子都回宮,齊宥胤特意安排了宮宴。
這個時辰,大臣和女眷們都陸陸續續地進宮了。
晚宴上,歌舞升平,氣氛活躍,又因為齊宥宇剛剛收得了白南國,大家都十分的高興,飲酒作詩,熱鬧非凡。
到宴席過半時,有宮人們為每個人都送上了甜品。
齊宥胤看著身邊有些不太自在的蕭清兒,朝著她暖暖一笑,然後道:“你還好嗎?”
蕭清兒微笑搖頭。
齊宥胤見她一整晚都沒有吃過什麼東西,於是便端起桌上的那份甜湯,舀起一勺送至她嘴邊,“實在沒有胃口也要多少吃一些。”
蕭清兒心中一甜,有些羞澀地接過他手中的碗,柔聲道:“我自己來。”
齊宥胤點頭,望著她一點點地吃著碗裏的甜湯。
上首的夏子都看著他們兩個人的模樣,忽然笑著對蕭清兒,半開玩笑道:“看,四王爺待你多好。就算不喝甜湯,你心中也該是很甜呢。”
蕭清兒一邊喝著碗中的紅豆細沙,一邊俏紅了臉。她輕輕放下手中的碗,望著夏子都道:“你便隻會取笑我。”
齊宥胤卻是但笑不語,拿出絲帕為蕭清兒擦了擦嘴角,柔聲道:“夠了嗎?不如再吃一些,可好?”
蕭清兒望著他眼中的關懷和柔意,實在不忍心拒絕,於是端起齊宥胤麵前的那一碗紅豆細沙羹,又吃了起來。
這時,齊宥宇抿了一口酒,望著齊宥胤開口問道:“四弟的腳如今果真是好了嗎?”
齊宥胤做了個揖,開口答:“是的,如今臣弟已經可以不用主怪杖行走了。多謝皇兄關懷。”
齊宥宇微微頷首,隨即道:“四弟幸運,不但腿疾治愈,還抱得了如花美眷。不過最近城中的有些孩童卻不如四弟這般好運了。”
眾臣們聽到皇帝這樣開口,都紛紛地安靜了下來。
這時,坐在另外一邊的歐陽然開口道:“皇上說的可是最近城中的小兒相繼死亡的案子?”
齊宥宇看了歐陽然一眼,然後輕輕點了點頭,“朕雖然身在白南國,卻也聽聞了最近時常有孩童被歹人用毒香迷暈,然後吸去腦髓。實在是詭異的很。”
“吸食孩童腦髓,隻怕不會是一般凡人所為。”開口的是欽天監主事。
齊宥宇轉眸,望著他,“愛卿這樣說,莫非知道是誰人所為?”
欽天監主事福了福身,隨即道:“不知道陛下可曾經聽聞過在穹宇大陸上存在著黑白兩種巫師?”
這話一出,眾人們都紛紛露出驚異的神色。
夏子都拿起茶杯,淺淺地抿了一口,雙眸不經意地掃過蕭清兒。
隻見她眼眸低垂,看起來十分平靜地喝著碗中的紅豆細沙羹。
那欽天監主事接著道:“修煉有成的黑巫師會用孩童的腦髓來喂食自己所養的巫蠱,那種巫蠱一旦養成,危害極大,而且很難消滅。”
齊宥宇聽完,開口道:“巫師不過是傳聞,未必卻有存在。”
欽天監開口道:“皇上,為了麒麟百姓的安危,不如選個吉日,請出那聲望極高的白巫術桑布其,為麒麟做一場法事吧?”
“是啊……前一陣就要不少官員因為中了巫術而迷失心智。”
眾大臣們聽了欽天監的話,都紛紛表示讚同。
齊宥宇考慮片刻,隨即道:“也好。桑布其便由朕和皇後親自去請,欽天監選定個吉時便是。”
三更時分,錦瑟宮中一片寂靜,燭火也隻留了兩三盞,紗帳輕放,床榻上的人仿佛是睡熟了,隻有均勻的呼吸聲輕輕傳出。
床榻旁的小小嬰兒床中,小人兒圓圓的眼珠滴溜溜地轉動著,小手也不停地在空中揮舞著,看起來仿佛很高興的樣子。
忽然間,原本昏暗的寢殿中亮起了一片墨黑色的光芒,蕭清兒淡淡望了一眼紗帳輕掩的床榻,然後走到嬰兒床邊,伸手想要抱起正好奇地望著她的小人兒。
蕭清兒將他抱在懷裏,剛一轉身,便看到了穿著一身粉色羅裙的夏子都正不鹹不淡地坐在圓桌旁,帶著一絲嘲諷地望著她。
“你終究還是忍不住了。”夏子都淡淡開口道。
蕭清兒表情複雜地看著她許久,然後唇邊也勾起一絲笑意,望著夏子都,問道:“你是何時知道的?”
“你問的是我何時知道你是魔蓮還是問我何時知道你吸取宣兒的腦髓?”
蕭清兒淡淡一笑,“你終於記起了一切。我以為再也不會見到你恢複記憶的樣子。”
夏子都抿嘴一笑,“經過了三世,你仿佛變得很少。”
“是你變得太多。原本的白蓮,聰明犀利,果斷不凡。當我初初見到這一世的你時,你不知道,我究竟有多麼的失望。你竟然會被像婉清那樣的低級無用的小巫師玩弄於鼓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