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姐妹

接下來的幾日,靜依好好地休息了一番。除了府中的一些個庶務外,其它的幾乎是什麼也沒有過問,也沒有出過府。甚至是連自己的院子也沒有出過。

這日,她正在東暖閣裏看書,便聽到下人來報,說是嶽王妃帶著王家兩姐妹來給她請安了。

靜依稍加整理了一番,“將她們請到這裏來吧。我懶懶的,也不想動了。”

不一會兒,嶽王妃便帶了王家姐妹進來。

“依依這是怎麼了?怎麼看上去無精打采的?”嶽王妃一臉關切道。靜依笑了笑,自那日用過晚膳後,她便讓嶽王妃直呼自己的名字了,畢竟她是長輩,而且私底下,還是元熙的義母呢。總不能一直讓她稱自己為王妃殿下吧。

“嶽王嬸兒今日怎麼有空過來了?不用再去監督嶽世子了?”

嶽王妃笑看了她一眼,“你這孩子!不幫著我也就算了,也跟著來打趣我!”

“嶽王嬸兒,其實正如你所說嶽世子的年紀也不小了,對於自己的事,他自是有主張的。您就不必跟著操心了。若是再因此愁壞了,隻怕嶽王叔會心疼呢。”說完,輕笑了兩聲。

嶽王妃用食指輕點了點她的額頭道:“你怎麼跟那個壞小子一個樣兒!小小年紀淨想著看長輩的笑話!”話裏卻是帶著一絲不自覺地寵溺!

靜依淡淡地笑了笑,看了站在一旁的王家姐妹,“都坐吧。別拘著了。這裏又沒有外人。”說完,對海棠道:“你去膳房看看有什麼點心沒有,送一些過來。”

“嶽王嬸兒常年居於南方,不知這封城的飲食還可用的慣?”

“讓你費心了。這哪一餐的菜肴裏頭沒有幾個南方菜?倒是讓你費心了!掌管著這樣大的一座平王府,還要為了這些個小事來麻煩你。王嬸兒心裏著實的過意不去呢。”

靜依的眼神有些幽暗,“王嬸兒客氣了。您是長輩,又是不遠千裏而來,為您多考慮一些,自是應該的。”

嶽王妃笑了笑,似是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

“王嬸兒有什麼話,但說無妨!這文華院裏還沒有那些個亂嚼舌根子的人。”

嶽王妃才有些訕笑道:“依依呀,我知道你出身名門。你母親當年也是京城有名的才女,讓許多的文人才子都是自愧不如。後來嫁與你父親為妻,生下了兩個兒子。當年,她與你父親也如你和王爺現在這般恩愛。”

靜依的眼眨了眨,感覺到嶽王妃的話中有話了,卻是佯裝不知,睜著一雙純真清澈的大眼睛看著嶽王妃。

嶽王妃心裏本就有些虛,現在被她這樣一看,心裏更是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她避開了靜依的眼睛,又想了想,自己這也是為了她的名聲好,也是為了平王著想。便又開口道:“依依呀,你母親當年就如同你這般的好看,懂事。後來,雖然是你的那個繼祖母對她施壓,可到底也是為了你母親的名聲好。你父親自娶了那白姨娘後,你母親與父親不也是過的挺好的?”

靜依的眼簾半垂,似是有些天真道:“王嬸兒的府上,也有幾名妾室?”

嶽王妃一聽,覺得似是有門兒了,便精神一振,有些自傲道:“那是自然!男人嘛,三妻四妾再正常不過。特別是像王爺和李赫這樣顯赫身分的人,身邊哪能隻得一個女人?這豈不是讓外人笑話?”

靜依嘴角微抽了抽,這個時代的女人哪!還真是悲哀!將自己的丈夫送與別的女人分享,自己一個人在屋裏偷偷抹淚,這就叫正常了?若真是那樣大方,那些個正妻們,又何必總是防著妾室的庶子庶女?真是矛盾至極!怕也是因此,而生出了許多陰暗變態的想法吧!就像是皇後?

“嶽王嬸兒與我母親很熟?”

“是呀。當年你母親可是京城有名的美人兒加才女呢!反正我是自愧不如的。特別是聽說你父親對你母親也是幾十年如一日,倒真是難得!也算是你母親的福氣了。”

靜依心中有些歎息,幾十年如一日?那白姨娘是從哪兒來的?她的那雙兒女又是從哪兒來的?雖然父親對白姨娘極為冷淡,可到底也曾經是他的女人!若不是因為她和那個餘氏,自己和母親又怎麼會數次徘徊在鬼門關前?

靜依想到這兒,歎了一口氣道:“王嬸兒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呀。我父親雖然是對母親關愛有加,可是平南候府到底也是因為一個白姨娘給弄的烏煙瘴氣的!王嬸兒離京早,不知情才會這麼說,倒也是情理之中。”

嶽王妃一愣,“這話兒怎麼說的?難不成那個白姨娘還想著弄出什麼幺蛾子來?”

“唉!您不知道,那個白姨娘仗著是我繼祖母的外甥女,便在府裏挑撥事非,我七歲那年,還被她生的女兒給從假山上推了下去。摔破了頭,顯些就活不過來了。這還不算,她居然還買通了下人,在我母親的飲食裏作了手腳,要不是遇到了我師父,隻怕我母親早就與我陰陽兩隔了!”

靜依說完,眼眶有些紅,她也是有些思念顧氏了,再加上一想起那些個前塵往事,自然覺得是有些心酸!雖然有些事情明明是餘氏做下的,可是靜依總不能對自己的‘祖母’不敬!隻好是安在了那早已是死的沒邊兒的白姨娘身上了。

嶽王妃聽了,氣憤不已!她是個直腸子,沒有那麼多的彎彎繞!“你父親難不成就由著她胡來?”

靜依搖了搖頭,“父親知道後,也是對這個白姨娘有些失望,可仍是顧忌著她是祖母的外甥女,不想將事情鬧的太多,讓她們難堪,便將此事壓了下去。不成想,這白姨娘竟然是私藏了大紅的嫁衣!那可是隻有正妻才能穿的!當著眾人的麵,父親氣極,便將她遣離出府,此事才算作罷。”

嶽王妃聽了,半晌才回過神兒來!“這個白氏還真是好大的膽子!說起來,她倒是與我一樣姓白,可是怎麼竟是如此的不懂事?小小的一個妾室,居然敢肖想正妻之位?她還真是膽大包天!”

靜依看嶽王妃也是氣極,便安撫道:“事情已經過去了。您也別太生氣了!左右她也不再是我平南候府的人了。府裏倒也是清靜了。隻是後來元熙聽說了此事,倒是心疼我,便許下了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諾言。”

靜依輕飄飄地說完這一句,可是把嶽王妃給驚的不小!平王曾在殿前許下終生隻此一妻,至此不再另娶的言論,早已是傳遍了大江南北!這樣驚世駭俗的說法,不知道引起了多少閨閣千金的羨慕嫉妒恨!她自也是聽說了,可是沒有想到,現在靜依卻是這樣平靜的說出來,似乎本就當是如此一般!

嶽王妃定了定心神,強自壓下心中的震驚,還有那些許的不滿。“依依呀,當時平王的一番言論,我也是聽說了。可是這到底是年輕氣盛說出來的話,隻怕是做不得數的。再說了,他身為皇子,又高居親王之位,怎麼可能隻你一妻作罷?”

“怎麼不可能?”靜依淡淡地瞟了那王氏姐妹一眼,“這話可是元熙在聖前說的。自有皇上為證!難不成,他想著讓自己的兒子失信於一個小女子?如此一來,又何以取信封城的百官百姓?”

嶽王妃被她這話一堵,倒是不知該說什麼了。隻得拿帕子輕掩了自己略顯些尷尬的神情。

靜依也不說話,將視線移到了那王家姐妹那裏,見這二人今日一個是穿了桃色的對襟小襖,上麵還繡了幾枝山茶花。頭上挽了雙垂髻,頭上的發飾不多,看起來倒是清秀。

靜依再看那妹妹,穿了一個件淺藍色的對襟小襖,領口袖口,還有衣邊兒均是用一種金絲線給包了邊兒,下身穿一件鵝黃色的長袍,看起來倒是素雅!再看頭上則是挽了一個雙螺髻,髻上用藍色的發帶固定好了,頭上便再無飾品,看起來倒是感覺有些書卷氣,還帶了一絲不食人間煙火的氣息!

靜依倒是覺得這妹妹若是挽個飛天髻,說不定就真的被人以為是天女下凡了!她細看了這二人,皆是算得上是美人兒了,皮膚白晳,高挺的鼻梁,姐姐的眼睛略大些,妹妹的唇形則是生的更為好看些!

“兩位王家小姐倒是生得極為俊俏,不知道可許了人家沒有?”

嶽王妃一聽,側頭看了她二人一眼,見二人臉上皆是一片紅暈,而且還略帶了一些不自在。

“依依呀,你也瞧著這兩人生的好看?”

靜依點點頭,“自是好看!嶽王嬸兒將她二人陪在身邊,就不怕耽擱了姑娘家的婚事?說到底她二人的年紀也是該出閣了。王嬸兒莫要太過舍不得她們,反倒是誤了人家姑娘的終身。”

嶽王妃笑了笑,“依依呀,我也不瞞你了。她二人是我的親外甥女,是我看著長大的。她二人的脾性如何,我是再清楚不過。兩個孩子又極為孝順。這幾年,嶽正陽這個孩子總是不著家,你嶽王叔也是整日裏忙於軍務,我身邊兒又沒個女兒。若不是有她們兩個陪著我,我還不知道該多寂寞呢!”

“即便如此,您也不能將人家好好的姑娘留一輩子呀!到底是姑娘家,總歸是要出嫁的。”

靜依說這話時,便不著痕跡地打量著二人,果然,見她二人的臉上微微有些變色,明顯是有些不自在了。

嶽王妃是個脾氣直的,凡事也沒有那麼多的心眼兒,哪裏看到兩姐妹的神情變化?“依依呀,其實我來找你,也是想著請你幫個忙的。”

“嶽王嬸兒客氣了,有話您就請直說吧。”靜依說完,看到嶽王妃的臉上有些尷尬,而王家姐妹則是有些羞赧之意,“海棠,你去將兩位小姐請到西廂房去,昨兒不是夏先生送來了些新料子嗎?給兩位姑娘看看,可有中意的?”

“是!”海棠遂領了兩姐妹去了西廂房。

嶽王妃這才歎了一口氣道:“陽兒年紀也不小了,總不能這樣一直讓人家姑娘等著他吧?她們姐妹二人的身分雖然是差了些,可到底是清白人家的女兒不是?也不知這孩子是怎麼了,見著這兩個丫頭就躲!我原想著讓她們姐妹兩人中的一個嫁與陽兒為妻,可是後來王爺交待了,說是陽兒的婚事,怕是由不得我們。我這才知道,皇上竟是有些要為陽兒賜婚!可是這些年過去了,也不見皇上有什麼動靜,更不知是哪家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