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外麵逐漸升起的朝陽,西門眼眸中,不僅流下了兩滴男兒淚。
潛伏了這麼多年,偽裝了這麼多年,委屈了這麼多年,今天,他終於能活出真實的自我,終於能不再整天活在被無數次的暗殺中恐懼之中了。
西門濕潤的眼眸中,露出了一抹的期望之光,一抹發自內心的輕鬆自在微笑,然後勾起唇瓣,望著金黃色的朝陽,輕聲的自言說道:“新的一天,新的開始,西門安慶……從此獲得新生了……”
躺在龍榻上的皇帝,側身望著大門外,那張開雙臂,仰起頭望著朝陽的兒子,肆意自在的舉止,雖然看不到他的正麵,看不到他臉上的神情,可是,他卻能從此刻兒子的舉止行為中,查探到兒子內心的情緒。
望著大門外拿道高大的身影,望著那長得和他三分相似的兒子,他的心裏既感到欣慰,又感到很矛盾。
欣慰著這個被他落了,被他遺棄的兒子,居然能隱藏著如此巨大的能量,在奪位之爭的時候,一擊的擊敗了他這個身為父親,身為皇帝所籌備了多年的準備。
這個大兒子,是個有能力,有魄力的。
想到剛才最愛的小兒子那利刃刺向他的時候,大兒子兩次都把他從小兒子手上給救了回來的情形時,他既感到欣慰,又感到矛盾痛苦。
其實剛才在大兒子拉著他手的時候,他就已經醒過來了,隻是,他真的不知道睜開眼睛後,究竟該如何來麵對這個兩次救了他,可是卻殺了他最愛的小兒子,雖然這個痛愛的小兒子讓他無比的失望,但是一下子還是不能因為小兒子的舉動而徹底的抹去那二十多年的痛愛之心,再聽到安慶居然說要囚禁他這個父親,身為一個敗在兒子手上的父親,一個皇帝,他真是不知道該怎麼來麵對這一切。
所以,他隻得用繼續裝暈。
聽到大兒子那一番話,他心中真是五味雜陳,各種滋味都有。
起身看著不遠處那身首異處的小兒子屍體,皇帝眼眸中,有愛,有恨,有沉痛,真是無比複雜。
皇帝望著屍體,直愣愣的看了許久,最後終於閉上了眼,片刻後,他好似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快速的起身,然後來到辦公的書桌前,自己倒水研磨,然後提筆在紙張上寫了起來。
西門安慶除掉了二皇子西門承乾後,而另一隊他的人馬,也成功的將宮中二皇子的生母貴妃娘娘的以及宮中的一切黨羽給誅殺了。
宮外,瑞夜的人馬,把皇宮保衛的如同鐵通一般,而皇城外圍,西門安慶的外祖父,也是層層守衛,保護著皇城,不讓其任何一人進出。
當宮中的好消息傳來後,大將軍臉上凝重的表情,終於得到了緩解。
大將軍吩咐最為信任的副將繼續看守好皇城後,便驅馬急匆匆的朝著皇宮奔去,當大將軍來到宮門口時,瑞夜也早已等候在那裏,然後兩人一同進入了逐月國的皇宮,與西門安慶會合。
西門安慶在瑞夜同大將軍進來之時,一個人坐在禦花園內的花廳處,麵無表情的一口口喝著茶水,靜靜的等候著兩人的到來。
大將軍望著唯一的血脈延續,他的外孫落寞的坐在那裏,心中很是心痛的開口說道:“慶兒……你終於成功了……”
“……”而瑞夜則是什麼都有沒有說,因為,他能夠體會並且明白此刻西門安慶內心的複雜心情。
西門抬起頭,望著一臉激動且心痛他的外公,以及沉默的瑞夜,他終於露出了一抹淺淺的微笑,做回了真實自我的西門,渾身無不散發著獨特的魅力。
既有著上位者才有的尊貴之氣,也有著身為男人渾身散發著渾厚的男性陽光之氣。
妖而不媚,豔而不俗,俊美絕倫的臉龐,在金色朝陽的照射下,整個人仿佛都被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芒一般,看的真是讓人移不開眼,尤其是他眼眸中,那邪邪的眸子,更是勾人得緊,看得不遠處那些宮女忍不住一陣臉紅心跳不已。
而瑞夜站在西門的一旁,完全就又是另外的一種截然不同的氣質。
冷,渾身散發著冷意的瑞夜,仿佛是能夠移動的冰雕一般,謫仙般的麵容,仿佛不知情為何物,如同斬斷了七情六欲的仙人一般,但是,他眼眸中偶爾閃過的光芒中,卻帶著一絲落寞的孤寂,讓人看著心中不禁一緊。
兩個同樣優秀的男人站在一起,說不出究竟誰更比誰傑出。
兩個男人,相互注視著對方,一言不發,相互的眼眸中,都有著對彼此的賞識,也有著一種無言的較量。
大將軍看著眼前詭異的氣氛,隻得出聲打破了此刻的氛圍。
“慶兒……你的人帶話給我,說二皇子已經伏誅了,那麼……皇帝此刻如何了?”大將軍出口輕聲嚴肅的問道。
大將軍不得不出口詢問這個問題啊!因為皇帝可是個關鍵的任務存在,這將要決定著對他們所做的計劃,有著重大的轉折意義。
西門安慶這才收回剛才審視瑞夜眼中的那一縷落寞的神情,究竟是因何種緣故造成的。
“外公,雖然父皇他對我無情,我身為兒子的,卻不能無義,父皇他也老了,就讓他今後當個悠閑的太上皇,頤養天年吧!”西門安慶堅定的果決說道。
果然,聽到西門這話後,大將軍眉頭頓時一皺,沉默了片刻後,終於無奈的輕聲歎息了一聲,望向西門的神色中,有著讚賞,有著欣慰,有著絲絲的擔憂。
他這個外孫子,果然是個有情有義的人,不枉他精心暗中調教了這麼多年,教導了這麼多年,辛辛苦苦的守護了這麼多年,他女兒這輩子雖然沒有得到相公皇帝的關愛,可是,卻有著這麼個優秀的兒子,後半生,也算是有個依靠了,大將軍在心中暗自的想到。
“行,既然你已經想好了,決定了這麼做,那麼,外公我還是同以前一樣,支持你,尊重你的一切決定……”大將軍臉上露出慈祥的笑容,讚同的說道。
西門聽到這一句話,心中頓時一暖。
這個世上,還是有深愛著,關心他的人,他並不孤獨,不是嗎?西門在心中暗自的對著自己說道。
瑞夜望著眼前的這副溫馨的場景,心中很是羨慕,同樣是不被待見的太子,同時通過宮變奪位的兩個人,可是,西門卻比他幸運,有著這麼個痛愛他的外公,還有個活在人世的母後關心著他,可是他宗政瑞夜,卻從始至終,都沒有那麼一個對他發自內心關心他的至親親人。
本想在知道了輕淺以及三孩子的存在後,他就能如願以償的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家,可是,最終卻還是如同泡沫一般,終究都是他這一輩子都奢望不到,得不到的……
想到這裏,瑞夜心中真是苦澀無比,疼痛無比。
瑞夜眼中的一瞬間閃過的希望之光,然後再瞬間變成了失落痛苦的暗芒,密切關注著他的西門一一的看盡眼裏。
瑞夜是個好的合作夥伴,將來,或許更加會是他戰場上的一個強勁對手,如若不是兩人差別巨大的身份鴻溝,說不定,他們能成為很好的朋友,西門在心中暗自的歎息想到。
“既然已經大功告成了,沒什麼事的話,那朕也就該歸國了。”瑞夜冷冷的瞥了一眼西門注視他的眼眸,然後開口說道。
西門收回了窺視瑞夜的目光,然後親自給瑞夜倒了一杯清茶。
“這次多謝了,這一次的我們的合作,很成功,在我們即將分別之前,我有一句重要的話,想要對你說……”
瑞夜冷冷的視線,直直的盯著西門,聲音沒有絲毫波瀾的緩緩說道:“朕一貫的處事風格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十倍百倍還之。朕是個不喜歡掠奪的人,朕同天下的百姓一般,都希望能過上和平安定,沒有戰火的日子,古往今來為了搶奪領土,兩國交戰,到頭來,受傷受苦的還是天下間的黎民百姓……”
西門聽到瑞夜的這一番話,邪魅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釋懷的笑容:“我也同你一樣,不想看到戰火紛飛的場景發生,也許,今後我們還能再次攜手合作,共同抵禦草原上,那匹總是虎視眈眈的窺視著中原領土的野狼……”
瑞夜一貫冷酷的臉上,難得的露出了一抹淺笑,兩個男人此時無聲勝有聲的便暫時達成了口頭上不發生戰火的協議。
“如此這般便好,此刻想必很多事情還等著你來處理,朕也就不便打擾了,這就向你告辭了。”瑞夜輕聲的淺笑著說道。
西門雖然有心想要挽留,進一步的同這個他欣賞的男人交流一番,但是隨即想到他明天要登基,要忙的事情也確實太多,隻得點頭同意。
“很抱歉,讓你千裏迢迢前來幫助,事後連杯水酒都沒有喝就走了,下次有機會,希望咱們能暢飲一番……”西門抱歉的望著瑞夜說道。
“有的是機會。”瑞夜站起身,對著西門說道。
當西門同大將軍終於把瑞夜送走之後,兩人剛剛回到亭子中,便看到西門的心腹太假手裏拿著一卷明黃色的東西。
“太子殿下,這是皇上剛剛寫好,讓人傳給殿下的。”太監恭敬的雙手托起明黃色的東西,仔細一看,就能看到,這其實是聖旨才會用的錦帛。
西門同大將軍滿臉的疑惑的相互望了對方一眼,均是猜不透,皇帝這究竟上演的是哪一出。
“趕緊打開看看吧!”大將軍催促的說道。
西門歎息了一聲,然後接過太監手上的聖旨,當他剛一打開,看到右手邊豎立寫著的那四個字時,頓時渾身一顫。
“退位詔書……念及朕近段時間龍體欠安,再發生了二皇子逼宮奪位之事,朕深感身心疲憊,無心在處理朝政,今傳位於太子西門安慶……”
西門一邊打開卷軸,一邊低聲的念著手中的聖旨裏麵的內容,大將軍同太監聽到後,均是一臉的不敢置信。
西門看完整個聖旨的內容之後,忍不住把腦袋轉向了皇帝剛才所在的宮殿方向,閉上眼,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太監看著西門此刻的表情,知道太子此刻心裏所想的是什麼,便很是識趣的上前一步低著頭說道:“太子殿下,皇上剛才寫完了聖旨,已經前往偏殿聖陽宮居住了……”
“父皇,你這究竟是何意?是想要彌補對我的虧欠嗎?”西門在心中既感動又複雜的呐喊著質問道。
有了皇帝的傳位的詔書,西門登基的事情,就變得名正言順了,雖然世人均是揣測,那傳位詔書是西門太子宮變逼迫皇帝寫下的,但是在西門太子登基的那天,皇帝卻在文武百官麵前,親自出麵,然後打破了一切流言蜚語,堅挺西門接人皇位。
而接下來,西門正式的登基之後,便使出了雷霆的殘酷手段。
那些曾經是二皇子一黨的核心人馬,全都拉倒菜市場口被斬立決,那些犯官的家眷們,除了少許心地善良的女人和孩童們被赦免了,其餘的均是賜了毒酒一命歸西。
那一天,逐月國的菜市場口,血流成河。
那一天,亂葬崗裏,死人遍地。
那一天,世人均是知道了,曾經無能風流的西門太子,其實才是城府最深的那個人。
世人都被他殘暴的手段給嚇得發自靈魂的感到懼怕,一提起他的名字,好些淡膽小的人,都會為之顫抖不已。
就在眾人均是以為逐月國迎來了殘酷暴君,感覺到未來暗無天日之時,卻很快傳出了新的政令。
新皇登基,赦免全國所有老百姓的人丁等一切賦稅三年,同時,分批抽調了朝中的士兵,然後同老百姓一起在幾個幹旱的地區,開鑿運河,挖掘蓄水池塘,一便在幹旱之時,能有水灌溉農作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