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不忠,百次不用(3 / 3)

人逢喜事精神爽,即使清理任清水的東西,花費了任清鳳些許的眼神,卻也沒有讓她心情蛻變,眉眼之間自是有著些微的清明笑意:“有什麼想問我的嗎?”

任清雲唇邊雖然也含著笑,心中卻有許多無法說出的心思,所以即使笑,卻也帶著幾分惆悵。

像是沒有想到任清鳳會忽然開口,整個人一愣,隨即搖頭:“沒有!”

察覺到任清雲笑意中那份牽強,任清鳳唇瓣又開出一朵動人的喇叭花:“可是我有話問你。”她看著他,輕聲道:“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任清雲身子一顫,麵色一白,連唇都變得蒼白起來,半響,才握緊拳頭,幽幽的道:“一年半前。”他不想騙她,即使這個答案,會讓她惱怒他,可他還是不願意騙她。

她的猜測果然是正確的,清雲早就知道德妃就是雲娘的事情,因為剛剛在德妃的麵紗落地之時,任府之人的麵色都含著震驚,隻有他沒有。

一年半前?

那就是她還未曾墜崖之前,這時間比她預估的早了不少。

“哦。”她淡淡的應了一聲,不再開口,臉上的笑容依舊晴朗,可是任清雲卻在她的眼中看到了疏離。

任清雲那清潤如水的眼睛中,這一瞬間就充滿了惶恐,因為他的疏離,突然之間,他猛的上前一步,伸手緊緊的抱住任清鳳,聲音更是驚慌失色,顫不成音:“姐……姐……”

對他的擁抱,任清鳳本能的感到抗拒,不過在感覺到他身子的顫抖之時,她緩緩的放鬆了身子,用低低的聲音問:“你這是怎麼了?”

琉璃燈下,任清雲細細密密的睫毛如輕輕的顫抖著,黑漆漆的眼睛,如同清泉一般,折射出碎玉般的光芒,就是見慣美色的任清鳳也不由得有片刻的失神:什麼時候,她這弟弟長的如此英俊了?

“你到底是怎麼了?”

“我……我……姐姐,請你不要討厭我……”

“討厭你?”任清鳳挑眉,看著臉色蒼白,似是在恐懼著什麼的任清雲,揉了下眉心,道:“你殺人,還是放火了?老實交代!”

即使此刻心頭惶恐不安,任清雲眼中卻還是有了一絲笑意,蒼白的臉上也多了一點紅暈。

“一年半前,在我回來的路上,有人將我打昏,等我醒來的時候,我就見到了她……也知道姐姐的身世……”

任清雲將頭埋在任清鳳的脖子上,全身因為懼怕而隱隱的顫抖:“姐姐,我不是故意瞞著你,而是我不想你討厭我……”

還是記憶中那個孩子,會因為她一個眼神而擔憂,不安的弟弟。

任清鳳不由得笑了笑,溫和的道:“我知道,你是怕我難過,才不願意告訴我,我不怪你!”

姐姐怎麼能將他想到這麼好?他根本沒有姐姐想的那麼好,就是此刻,他還在瞞著她啊。

“姐姐……”他囁嚅著,遲疑著,道:“我……我……也不是那人的所生,身上也沒有任家的血脈……我是……我是那人從外麵抱回來的……”

真的不想她討厭自己,所以他還保留了一些,關於他的身世的訊息。

他不能告訴姐姐,否則他一定會討厭他,覺得他肮髒不堪,因為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是那麼的肮髒,那麼的不堪,無法接受。

他不能讓姐姐討厭他,哪怕要一輩子,將這秘密深埋,他都要保守住那個秘密,絕對的不能讓姐姐知道,不能讓姐姐知道,她守護了這麼多年的弟弟,卻原來是那麼的肮髒,不堪。

想到那個女人當時不屑的神情,任清雲覺得自己如墜冰窖,渾身發涼,心中更是像是在冰水中浸泡過一樣,冷的沒有一絲的溫度,天地之間的黑暗,如同一張密密麻麻的網一樣,牢牢的將他籠罩,掙不脫,拔不開。

任清雲不是雲娘所生,是從外麵帶進來的,任清鳳也能猜測到,隻是瞧任清雲此時的神情,似乎還有些隱瞞。

任清鳳沒有覺得生氣或是憤怒,每一個人都有自個兒不能外道的秘密,就如同她一樣,她穿越而來的消息,這輩子她都不會告訴別人,即使親密如青軒逸,她也不會說。

不是不信任,而是太匪夷所思。

所以,任清雲有自己不能說的秘密,她也能理解,他現在願意說出這些話來,已經是對她十足的信任了。

“別擔心,姐姐沒有怪你隱瞞,你放心,我不怪你,也不會討厭你,不管你是誰的孩子,對我來說,你都是那個我守著,護著的弟弟,這就足夠了。”

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再真心不過,來到這個世界,給她第一份溫暖的人,就是眼前的少年,就是那份溫暖,讓她在異世找到了歸宿感。

所以,任清雲是不是任碧波的骨肉,對她來說,沒有任何影響,就憑借著那份溫暖,他足以當得起親人二字。

任清雲似是沒有想到自個兒的隱瞞不報會這般輕易被原諒,任清鳳的睚眥必報,他可是最清楚不過的那一個。

他有些不敢置信的仰起臉,雙目睜得大大的,在認真不過的盯著任清鳳的眼睛看——他記得任清鳳以前教過他,一個人的眼睛最是不會說謊的。

任清鳳剛剛的疏離之色真的沒有了,有的隻是理解和寬容,他的心狂喜起來,剛剛那種被火焰吞噬的窒息褪去,一顆心也緩緩地放了下來,將腦袋完全的枕在任清鳳的肩頭:“我永遠……我永遠都會記得你今天說過的話……不管我是誰的孩子,我都是你的弟弟……”

他抬頭,展顏一笑,如花開春暖:“雖然我是你的弟弟,可是我長大了,以後換我來保護你!”

“好!”她就喜歡有擔當,有誌氣的孩子。

不過,這孩子最近長的是不是太快了些,這腦袋枕在肩頭,居然覺得有幾分吃力。

任清鳳有一瞬間,自我鄙視了一番,但更多的是吾家有男初長成的驕傲和自豪。

任清雲感受到她的不適,不著痕跡的調整了一下腦袋,卻依舊不曾離開他的肩頭,輕輕的問道:“姐姐,你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可想過認她為母?”

以任清鳳的聰慧,有這麼的訊息,她不可能猜不出,李秋華就是她的生母。

認那人為母?

開什麼玩笑!

不,絕不!

就如同她自己所想的那般,李秋華已經犯了她的底線,這輩子,她都不會認她的。

再說了,以她對任碧波的了解,他是不光明正大將此事講清楚的,她的真實身份,事關皇室臉麵,魯皇清明,任府的聲譽,任碧波的尊嚴,所以是不會讓人知曉的。

所以,她認母所得的身份,應該是記在她的名下,名不正言不順,還不如此時來的痛快。

百害無一利,她同意才是腦子進水了。

“不會,不管她是誰,傷害已成,深入骨髓,又怎麼是輕易就能抹去的。”

門前的步伐一頓,瞧著那相擁的姐弟二人,再沒有跨進去的勇氣,站了半響,幽幽的長歎一聲,才轉身離去,眸光卻有些嫉妒的掃過任清雲,有些不快的想著:我才是她嫡親的哥哥,要抱,也是我來抱。

不可否認,他深深的被刺激了。

任清鳳感覺的門外的腳步聲遠去,才伸手掐了任清雲的腰間,扭了一下:“大哥已經走了,你還不鬆手。”

她耳聰目明,自然能感受到任清流的腳步聲,剛剛那話也是故意說給他聽的,當然,任清流能跨進她的西華院,那也是她默許的——青穀最厲害的四大殺手潛伏的西華院,不敢說固若金湯,卻也算的上安全無虞。

可不是誰想進,就能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