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離自己很近，近得她可以看清他衣裳上的褶皺，不知道他做了些什麼，或者什麼都沒做，驚醒了自己。
“大半夜的，你坐在這裏做什麼？”歐陽灝皺著眉，責怪道。
琉璃揉了揉眼睛，終於看清了麵前的歐陽灝，她想了一想，這才回想起自己為什麼會坐在此處。
“等你。”
歐陽灝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奇異的神情，一動不動地盯著琉璃的眼睛。
琉璃這才意識到了自己說了什麼，她的臉一紅，垂下頭去，避開了他的目光。她突然想起來一事，正好借此機會也可以完結。
“歐陽……少爺……”
才說了半句話，她就被打斷了。
——“不用叫我少爺，這宅子雖是我家的，但這裏早就沒我的人了。”歐陽灝的語調竟十分落寞。
“誰說的？我是你救的，以後，我便是你的人！”不知為何，琉璃連想都沒想，衝口而出。話剛說完，她就燒紅了臉。可她的心底，隻是不想見到他的臉上有這樣的神色，她覺得心也隨著他的眉頭一起皺了起來。隻是說完，她便知愈加地不妥，趕緊解釋，“不……不是……”
她希望歐陽灝不要誤會自己是那般輕薄的女人，但是在剛才那一刻，她的心中似乎真是那樣想的。
“梨花……”歐陽灝輕聲地喚著她的名字，可是她卻無論如何不敢抬頭去看他。
她覺得心都快跳出了胸口，有一些要喘不過氣來。
“歐陽少爺！你剛回來？”突然，一把蒼老的聲音打斷了他們之間的沉寂，琉璃也像從夢中恢複似的，才發現門房正在門口衝著裏頭說話。
歐陽灝轉身將她遮在背後，答道：“剛回來，正要回房。”
“那等歐陽少爺走了，老奴再來熄這兒的燈。”
“勞煩你了老趙，我一會就走。”
門房老趙捶了捶腿，慢吞吞地走開了。待他走遠，歐陽灝回過頭，對琉璃笑了笑：“你剛才要和我說什麼？”
這笑容，在琉璃眼中，似乎和從前有一些不同，但是哪裏不同，她也無從分辨。
她也不再那樣緊張了，便把適才想起的事說了出來：“那日你走的時候忘了拿衣裳了，聽小姐說，你明日要走？”
“衣裳？”他似乎想了一想，才想起來，“好，那我取回來便是。是，明日一早就得出發。”
“那咱們趕緊去取衣裳，現在都得三更了吧，再晚了，誤了你休息。”琉璃急急忙忙地催著歐陽灝，忙著就抬腳朝外走去。
“不急，行軍打仗，便是一夜不睡，也不打緊。”歐陽灝在她身後解釋道，一邊緊跟著她的腳步，也離開了正廳。
露水比剛才更加濃重，琉璃覺得自己仿佛走在雲端，那細細碎碎的聲響，好像是心頭的一顆顆夜露，輕輕地綻放，淡淡的清甜，縈繞著她的全身。
歐陽灝就在她身後走著，腳步沉穩，假如，這條路一直沒有盡頭，他一直這樣跟著自己走著，那會如何？這條路，琉璃第一次覺得心安起來，不再惶恐，不再懷疑，每一步踏下，都是穩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