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景南潯站在窗邊,從梳妝台裏拿出了夜明珠,頓時屋子裏亮如白晝。

“皇後還睡得著嗎?”他這話沒頭沒腦的,又好像諷刺。

“皇上這話怎麼說的,臣妾怎麼就睡不著了?”

睡眠不足的人心情本就不好,雲伶又是孕婦,脾氣古怪,一句話就可能引起她的不滿。

景南潯定定的望著她,雙眸中冷若寒冰:“皇後,你真的這麼想要朕去死?”

雲伶聽了更是茫然:“皇上,這大半夜的,您不睡覺,胡說些什麼?”

“裝傻?”景南潯道:“白日裏你派人送來的羹湯,朕沒有喝,你應該很失望才對。”

“什麼羹湯?”雲伶不記得自己有派人送過。

景南潯驟然逼近了她,周身氣勢極為壓抑:“還不承認,你宮中婢女奉你的命令送來的湯,若非雲貴嬪打碎了羹湯,朕這會兒,已經到了地府了。”

他咬牙切齒的道:“皇後好毒的心思。”

雲伶擰眉思索,這話中意思,是有人以她的名義送了有毒的湯。而皇上來此質問,是以為她下的毒?

她眯了眯眼,嗤笑了一聲,有些不耐道:“臣妾隻說一次,臣妾沒有送什麼湯,誰下的毒臣妾更不知道。”

景南潯道:“你要朕將那宮女叫出來對質,你才肯承認嗎?”

雲伶也絲毫不懼怕,昂著頭道:“皇上盡管問,臣妾沒有做,問心無愧。”

景南潯想不到還有誰會給他下毒,用如此迫不及待又顯得拙劣的方法。

“皇後,六宮之事都逃不過你的耳目,你敢說此事與你沒有關係?”

雲伶堅持道:“沒有。”

景南潯呼吸急促起來,憤怒讓他險些紅了眼,一字一句道:“皇、後。”

雲伶勾起嘴角,諷刺的笑了笑:“怎麼,皇上要殺了我不成?”

她的確有想過報仇,可一直沒有動手。景南潯的這份不信任,讓她什麼解釋的心思都沒有。不分青紅皂白的質問,擺明了信任全無,又何須解釋,雲伶在心中涼涼的想著。

“你別以為朕不敢!”景南潯所言是將那宮女叫來對質。

可雲伶以為他所說的意思是別以為他不敢殺她!

雲伶抿著唇,冷靜的掀開被子,穿著單衣赤著腳,站在地上,仰著頭望著景南潯,道:“那你動手吧。”

“你!”景南潯被她氣的說不出來話。

涼氣從腳底滲入,直達心底,雲伶一句解釋都不想說,甚至在心裏是希望他動手的。

如果能夠結束這一切,她求之不得!

景南潯麵色鐵青,雲伶麵露挑釁,兩人就這般對峙著。

忽然雲伶眉心一醋,捂住了小腹。小腹的疼痛越發加劇,她閉了眼有些踉蹌的坐在床上。

景南潯呆滯的看著她,反應過來時,她已經滿頭大汗,忙慌亂的叫人:“來人,快傳禦醫!”

今夜的鳳安宮,簡直是兵荒馬亂。

皇後娘娘提前發動了,產婆待在產房裏麵,禦醫在門口候著,一旦有事便會立刻衝進去。

因為未到日子,又動了肝火,雲伶麵對的危險可以說是非常嚴重。

景南潯站在門口,呆呆地看著產房的門。

血水一盆盆往外端,宮女們不停的往裏麵端熱水。

雲伶的叫聲幾乎直穿天際,景南潯的心也跟著七上八下,他懊惱極了,自己怎麼就這麼沉不住氣!

九裏見他高大的身子都緊繃住,便安慰道:“皇上放心吧,娘娘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

景南潯一言不發,隻定定的看著產房的門。

一夜不知不覺的過去,天蒙蒙亮時,雲伶的聲音戛然而止。

景南潯的心一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而後一聲嬰兒的啼哭如破曉般響起,撥開了眾人心頭的陰霾。

桃葉抱著孩子出來,道:“恭喜皇上,是小皇子。”

景南潯如同僵硬住了,望著產房的門,裏麵一點動靜都沒有,他問道:“皇後呢,皇後如何了?”

桃葉笑著道:“皇上放心吧,娘娘也沒事。”

景南潯閉了閉眼,鬆懈下來差點踉蹌著坐在地上,幸好九裏及時扶住:“皇上小心。”

景南潯抱著孩子,碰了碰他皺巴巴的小臉,嘴角勾起笑容,道:“朕的皇長子,賜名……琮泗。”

九裏跪下道:“恭喜皇上,賀喜皇上,喜得皇長子。”

眾人也跟著跪下高呼:“恭喜皇上,喜得皇長子。”

景南潯朗聲大笑,從未覺得如此開懷,抱著孩子便要進產房看雲伶。

桃葉卻擋在了門口,道:“皇上不可,產房不吉利,您不能進。”

景南潯擺擺手:“無妨。”

桃葉沒辦法,隻好講實話說出來:“娘娘說……讓您先離開。”

景南潯頓時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