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伶隻感覺到一股呼吸噴灑在額角,隨後便睡了過去。
景南潯掖了掖被角,滿足的望著一大一小,兩張相似的容顏。
直到外麵的人提醒,他才起身離開。
天還未亮,夜色昏沉,官道上,一批破衣爛衫的人們正在往京城走來。
他們看起來髒兮兮的,雙眼無光,仿佛已經餓了很久。
隻是最前麵有兩個帶頭的人,穿灰衣的男子看了一眼隱約可見的城門:“馬上就要到了,大家在堅持一下。”
黑子男子抹了下額頭上的汗,可他的手掌滿是塵土,一抹臉上也是一道黑:“對,大家在堅持一下,很快就有吃的了。”
眾人仿佛又有了力氣,互相攙扶,互相鼓勵,終於在天亮前進城了。
城門剛打開,守衛看到了這麼多的難民,嚇了一跳。
黑衣男子道:“這位官爺,讓我們進去吧,我們都是逃難過來的。”
京城不比別的地界,這裏麵住的可都是達官顯貴,朝廷命官,守衛哪裏敢輕易放進去。
他拉了另外一個守衛,低聲道:“唉,你看住了,先別讓他們進來,我去稟報禦史巡城李大人。”
“好好,你快去吧。”
守衛忙跑了,李大人得知一大批難民入城,也是驚了一下,但眼下也沒有別的辦法,隻好先將他們安置在城外。
又臨時搭建幾個草棚子,索性天氣暖和,也不會凍著。
然後火速進宮稟報皇上。
金鑾殿上,李大人急匆匆跑了進來:“皇上,臣有事回稟。”
景南潯微微斂眉:“說吧。”
李大人道:“城外有一批難民,說是逃難而來,臣不敢擅自做主,便將他們安置在城內廣街,搭了草棚子,讓他們先休息。”
“什麼?哪來的難民?”景南潯不敢說自己是絕世明君,可百姓安居樂業是最起碼的,怎會忽然冒出一大堆難民來。
“臣也不知道,他們個個精神萎靡,似乎餓得不行了。”
李大人話剛說完,外麵又匆匆進來一人:“皇上,欽差王大人求見。”
景南潯微微抬手:“宣。”
王大人進殿,眾人才瞧見,他一身塵土,模樣頗為狼狽,跪在地上道:“臣參見皇上。”
“起吧,說說怎麼回事,地震地區可處理好了?”
王大人磕了一個頭,本就黑黢黢的臉上又多了幾道灰,道:“臣該死,請皇上恕罪。”
景南潯微微眯眼,心知恐怕不好,問道:“到底怎麼回事,快說與朕。”
“皇上,臣到了北林,便著手整頓那些百姓,開倉放糧,為他們搭建臨時茅草屋。”
景南潯微微頷首:“嗯,是該如此。”
王大人頓了頓,一臉的欲哭無淚道:“可當臣想要用皇上撥出的賑災銀兩時,才發現百萬兩白銀,到了臣的手中,卻所剩無幾,根本不夠給百姓用的!”
此話一出,眾人頓時嘩然,這顯然是有人貪汙啊。
景南潯震怒,驟然站起身來,怒聲道:“真是好樣的,竟敢對朕撥出去的賑災銀兩動手腳,簡直無法無天。”
王大人抬手抹了把眼睛,眾人這才瞧見他的袖子都破了,隻聽他哽咽著道:“若非臣命大,隻怕就回不來了。”
景南潯的臉色已然極度難看,道:“此話何意?”
王大人抹了一把辛酸淚:“一路上刺殺無數,臣拚死才逃回來的,有人不想要臣回來啊!”
景南潯的麵上已然是風雨欲來的冷肅,不怒反笑道:“好,好啊。”
眾位大臣均不敢開口,默默不語。
隻是心中如何,便不得而知了。
就在此時,殿外又跑進來一名侍衛,急聲道:“皇上,城外的難民鬧起來了,跪在城門口,要求皇上撥款救人。”
這一切來的又快又急,難民入城,貪汙公款,如今難民又逼迫於他。
景南潯總覺得這一係列的事似乎都太過緊湊。
“皇上,這可如何是好?”他還沒慌,卻有大臣慌了。
一人開頭,景南潯又沒有答複,眾人便小聲議論起來。
“若不救人,這些難民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怕什麼,敢鬧得話,盡數殺了。”
“柳大人,你這太過無情了吧,難民也是人。”
眾人的聲音越來越大,景南潯被他們吵得心煩意亂,冷聲喝了一句:“夠了。”
嘈雜的殿內,嫣然一靜。
一點聲音都沒有了,眾人都不敢開口,這才發覺,皇上的臉色已經冷若冰霜,目光之中更是一片肅殺。
“皇上息怒。”眾人跪倒在地。
許營沉吟了一下,問道:“皇上,您可有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