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保溫杯,開始四下尋找:“茹雲?茹雲?你們有看到這裏的病人嗎?”
“哦!剛才我有看到她往那邊去了!”小護士指著樓道,興許是去透風了。
“謝謝了!”
拔腿衝進了樓道,沒人啊,望向頭頂,跟著向上攀爬,到達天台,瞳孔猛地一縮。
遠處,一身病服的女人就那麼披頭散發的站在屋簷上,八樓的高度,仿佛隻要輕微一嚇,她就會跟著不慎墜落,而她的樣子,也是跳樓前的出神,在想這些年的遭遇是嗎?不敢驚動,拿出手機給全部通知了一遍。
正在一個糕點店裏買食物的西門浩一看短信,手裏的美味落地,直接跳上車急速前進,飆車技術讓路人大跌眼鏡。
車如流水,那輛黃色蘭博依舊來去自如,超越了一輛又一輛,仿佛正置身遼闊的大草原上,毫無阻力,衝進醫院後,直接攀爬向樓道,好似隻要晚一步,一切都會覆水難收,到達了天台,見大夥已經到齊,都站在正中央望著遠方那個女人,完全不怕驚嚇到,衝上前顫聲道:“你確定要這麼做嗎?”
蕭茹雲這才察覺背後有人,緩緩轉回頭,見十多個人都瞬也不瞬的看著她,眼裏均是寫著失望,想說什麼,但嘴剛上過藥,實在是什麼都說不出來。
西門浩摸了一把滿臉的淚水,揚唇笑了起來:“哈哈,雲兒,你要死,我不阻止你,可是你可以為我多考慮那麼一點點嗎?嗯?你死了,解脫了,那我呢?我從小就眷戀著你,兜兜轉轉幾十年,我還在這裏眷戀著你……是,我是傷害過你,可我覺得它沒有我愛你的多,你要死,可以啊,但是你先把我對你的愛還給我行嗎?或者你想辦法讓我忘了你,不然你死了,我要怎麼辦?你告訴我,我要怎麼辦?”
難道她真的毫不在乎他的感受嗎?這段感情為什麼這麼疲憊?他真的筋疲力盡了,為什麼還要這樣來折磨他?當初她那樣對他,他不也原諒她了嗎?為什麼她就不能也原諒他一次?
“嗚嗚嗚茹雲,我知道你現在心裏一定很難受,可是你就這麼走了,我們一定會難過一輩子的嗚嗚嗚!”硯青擦擦眼角,想上前,又害怕驚動。
茹雲就這麼看著大夥,沒有下去的意思,感受著輕風吹拂起青絲,幾乎一股突來的強風就可帶走她,看著大夥那悲痛欲絕的模樣,也跟著哽咽起來。
“你不是說醜陋的往事被人知道後,會遭受到外人的唾罵嗎?無法承受嗎?好,我陪你一起來承受!”西門浩顫抖著大手掏出了手機,按下了手下的號碼:“我抽屜裏有一份紅色的資料,你立刻把它交給記者,立刻!”
閻英姿不敢置信的看向西門浩,他瘋了嗎?
這廂,柳嘯龍等人都在想到底是什麼資料時,對方給出了答案。
西門浩伸出大手,開始緩慢的向前走,兩行清淚透著說不出的幸酸和無助:“在法國的那幾個月,我一點都不在意,隻要你不在乎,我真的都放得下,為什麼你又放不下?活自己的,管別人怎麼說?嘴長人家身上,能全部堵住嗎?就算堵住了,人家心裏會想是不是?你隻是陪人家喝酒而已,可我不一樣,為了錢,我將尊嚴踩在自己的腳下,我還記得那個老太太的模樣,那是我的第一次,給我造成了極大的心理陰影,因為你,我才將這些過往看開,因為你,我才走到那一步,也是因為你,我好起來了,那麼我也請求你,為了我,活下去!”
“咳!”皇甫離燁沒忍住,幹咳了一下,不是吧?阿浩的第一次是給了老太?這消息也太勁爆了。
連柳嘯龍都摘掉了眼鏡,皺著眉頭,一副不可思議,那他還真藏得夠深的,這麼多年,愣是沒發現還有這一出。
大夥都沒有阻攔西門浩,也許這個時候,隻有他能挽救茹雲了。
“我知道你已經不敢再相信任何人,可請你再相信我一次,這麼多人作證,如果往後我讓你掉一滴眼淚,這裏的任何人都可以來賜我一刀,我用我母親發誓,我會好好對你,再也不讓你受傷害,我不會在意你和蕭祈發生過什麼,我隻要你,雲兒,你知道嗎?我一個人在布勒多,真的好幸苦……每天屋子裏都空空的,心裏也空蕩蕩的,我真的好想有你在身邊,那麼就算全世界都隻剩下我們了,我也不覺得孤單,不要因為做錯一件事,就徹底否決一個人好嗎?”人已來到了女人的身下,卻沒有伸手去抱住,如果她一心想尋死,就算救了,那她也有的是時間。
茹雲看到了男人眼裏的害怕,現在的西門浩,不再是個高高在上的王者,他就像一個好似快要被人拋棄的寵物,抬起小手撫摸掉他臉上的灼熱液體:“阿浩!”
“如果你還是覺得不可信,那麼你就把我對你做的過,統統對我來做一遍,不過我覺得比起那樣,我承受的已經夠了,你說要和蕭祈結婚時,我真的差點就瘋了……就差那麼一點點,我怕我不控製自己,失去了意識的話,怕他會哪一天垮掉,我活著,最起碼還可以拉他一把,這幾年,我真的很痛很痛,雲兒,你能不讓我再痛嗎?你不願意嫁給我沒關係,你還是不相信我也沒關係,你可以獨立生活是不是?你有這麼多朋友在呢,我隻要知道你平安無事,我也會很快樂!”緊緊按住覆蓋在臉上的小手,還好還有溫度。
“茹雲,答應他吧,我們都相信他,真的!”硯青再次擦了一把淚。
英姿也道:“不是說好了嗎?找了老公都要住一起,濱海的房子已經可以住進去了,我們的願望可以實現的!如果你死了,我也不結婚了!”
葉楠和美麗都一同點頭,大夥都不能沒有她。
蕭茹雲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在大夥心中都成了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了,突然有些尷尬,看看哭得眼睛都腫了的西門浩,再看看硯青她們,吸吸鼻子,忍住舌頭上的刺痛:“你們是說得很感人,可……可是我沒說要跳樓啊!”
她隻是覺得太久沒呼吸到新鮮空氣,太久沒吹過風,上天台來的,來挑戰一下極限,看膽子有沒有變大,怎麼都以為她會跳樓呢?都說過了,倘若老天再給她一次重生的機會,就一定好好珍惜生命的。
“該死的!”西門浩暗罵了一句,伸手將女人抱下,放在了地麵,掏出手機吩咐:“趕緊把資料給我放回去!”這事可大可小,被世人知道沒什麼,反正他不覺得誰敢當麵指點他,背後的話,又聽不到,隻是好不容易穩固的布勒多會天翻地覆。
虛驚一場,柳嘯龍摸去一顆好不容易滾落的淚珠,那是因為閻英姿那句話,蕭茹雲死了,都不會結婚的話,想他夠倒黴了,追了幾年才追到手,突然為了好友,不跟他了,多委屈是不是?
茹雲很是抱歉的垂著小腦袋,囁嚅道:“對不起!”
“沒有沒有,你沒有對不起我們,但我們說的都是真的,你要想不開,我們都會想不開的,總之我們姐妹齊心,以後這些男人誰敢欺負誰,就都不要了!”硯青嬉笑著過去抱住了親親寶貝,可別再來嚇唬她了,小心肝承受不起。
林楓焰嘴角抽了抽,這叫什麼?意思是他以後敢欺負楠兒,就都跑了?那大哥還不得來殺了他?換而言之,離燁要欺負美麗,他也會殺了他,好你個硯青,時時刻刻都想著算計,那他們成什麼了?名副其實的妻管嚴?
這日子過的,太窩囊了。
“大哥,您得管管大嫂!”離燁扯扯自家大哥的衣袖。
柳嘯龍倒是很想回一句他已經是泥菩薩過江,結婚五年,夫妻生活一個巴掌都數不完,斜睨過去:“你去說?”
“我……我不管,阿浩會跟我算賬!”林楓焰抓抓後腦,這個時候去惹,不是找死嗎?阿浩名聲在外,有的人,情願來惹大哥,也不敢直接去惹他,這小子,要麼不發火,真發火起來,誰要惹了他的人,就全都不是人,女人也照殺,即便是曾經的情人。
董倩兒的慘狀還曆曆在目,好吧,有些時候,他還是怕那家夥的。
某柳白了一眼,沒用的東西。
“阿浩,你別殺蕭大哥,可以嗎?”茹雲揚起小臉,祈求的望著青梅竹馬。
一說到蕭祈,西門浩就沒什麼好臉色:“我不會,那你呢?你以後有什麼打算?跟我……”拿出戒指,攥緊,屏住呼吸等待,當然,就算她這次不答應,他也會用這一生來讓她答應,至於布勒多,他不打算回去了,反正都穩定了,手下們會掌管,高科技時代,開會時可以視頻嘛。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滿足她的願望,和她姐妹的丈夫們住在一起,那些丈夫們,還是他最最不可失去的兄弟。
茹雲見所有人都在向她點頭,而且未來的生活其實也不見得很差,一起住在濱海,成立五個大家庭,一直是她的夢想,對於蕭祈,她知道有愧在先,可她愛的是阿浩,這個從小就愛著的男人,隻有他能給她心跳加速的感覺,隻有對他的碰觸,才不會排斥,曾經在馬來西亞,十年的等待,夜夜苦守,到後來的重逢,他能給她心靈上的痛,心靈上的歡喜,這才叫愛。
如果一個人,不能讓人愛到心底,痛到心底,那不叫愛情。
“茹雲,你就別扭捏了,快答應啊!”英姿催促,磨蹭什麼呢。
離燁也道:“我們不結婚,為的就是這一刻!”
“哦!”
幾個女人同時點頭,原來如此,硯青抬腳狠狠踩向巧克力的皮鞋:“濱海的房子內那油漆味都是你在搞鬼?”
“我這不也是在幫茹雲嗎?”黑皮趕緊澄清,好吧,他確實隻想到了西門浩,哪怕他找別的女人也行,她們有約定,那他們男人也有,老婆找了也住一起去。
茹雲突然有些羞澀,因為看到西門浩臉頰通紅,還真跟回到了從前一樣,那個懵懂時期,大家都很害羞的年代,偏開頭抬起了左手,無名指搖了搖:“快點!”
西門浩喜出望外,呼出一口氣,老天爺,我終於功成名就了,打開盒子,將一枚極為可愛的粉鑽戒指牢牢的套進了愛人的無名指中。
硯青和葉楠等人都抬起了左手,每人一個,它代表著一個男人,英姿打響指道:“等茹雲你傷好了,我們一起走進婚姻的殿堂,哇,好浪漫啊,硯青,你現在覺得那樣浪漫嗎?”
“那有什麼可浪漫的?”不就是結婚嗎?她都二婚了。
“我終於知道你和柳嘯龍在一起為什麼覺得不浪漫了,因為你這人啊,根本就不知道浪漫為何物,不是按照書上說的去做,才叫浪漫,什麼手拉手逛街,我跟你說,所有的,都沒我們一起結婚浪漫!”這多浪漫是不是?她咋覺得不浪漫呢?
柳嘯龍感同身受,這幾年,在一起浪漫的時候挺多的,可人家依舊說找不到浪漫的感覺。
“我可以去看看蕭大哥嗎?”茹雲突然看向大夥。
硯青愣住,為難道:“你要知道,他這是犯罪,就算西門浩放了他,可也觸犯了法律,非法拘禁,家庭暴力,他有沒有對你做不該做的事?比如強暴?”問到此,故意看向西門浩,倒要看看他是否真的不在乎。
滿意的是,西門浩雖然很在意,但卻是去翻看茹雲的身體,眼裏全是心疼,沒有了陰騖和排斥,真的改變了,不錯。
“哎呀,別翻了!”茹雲打掉西門浩的雙手,解釋道:“有一次他是想,但……”指指自己的舌頭:“我就差點咬斷了舌頭,然後他就沒有那麼做,其實我真的一直把他當哥哥,從一開始就是,有想過和他培養一下感情,可是我發現我不喜歡他的碰觸,他也說就算結婚了,隻要我不願意,他都不會強迫我,隻是沒想到他喝酒後會那麼可怕!”抱緊雙肩,不自覺的瑟縮了一瞬。
西門浩撫摸著愛人的唇瓣,原來是這樣舌頭才受傷的:“你有沒有想過,一旦你咬斷了,我怎麼辦?”
“我當時真的太痛苦了,我很害怕,我隻想到了了卻殘生,我……我承受不了!”她知道當初那麼做確實為了死,很自私,當時她真的別無出路,不是為了守貞潔才那麼做,而是以為世界上的男人,根本就不會好好珍惜她,覺得她的身體人盡可夫,誰都可以擁有,才有了勇氣自殺的。
那種感覺,或許硯青可以抵抗,可她沒那麼堅強。
“沒有強暴,就還好點,可判下來,也是五六年,他差點就構成殺人罪了,你活下來,算是救了他一命,其實想想,也確實怪不了他,畢竟沒一個男人受得了自己的未婚妻和前男友鬼混!”硯青沒有再痛恨,或許是因為一切都好起來了吧,得饒人處且饒人!
“五六年……阿浩,我想去看看他可以嗎?”
西門浩溫柔的笑笑:“當然可以,但是我得陪你去,我說過,半步不離!”還未痊愈,他可不想再出點什麼差錯,萬一蕭祈再胡說八道,這家夥還不得再來跳樓?
茹雲沒有拒絕:“好!”
‘吱……’
厚重的鐵門推開,蕭祈被兩名警員壓製著按在了椅子上,手上腳上都戴著金屬鐐銬,仿佛是沒臉見某些人,沒有抬過頭。
西門浩摟抱著坐在一旁的蕭茹雲,不曾去看往日情敵。
“蕭大哥,聽說你妹妹毀容了,你媽媽的一條腿也殘廢了,但是你放心,我會給她們一筆錢,我會幫她們的!”茹雲顯得有些語無倫次,歸根究底,還是她把他害成這樣,也不知道他現在清醒沒有,或許有一天,他就會明白,其實他從來就沒愛過她,隻是他以為他愛她而已。
蕭祈這才仰頭,見女人戴著口罩,再次溫潤的笑笑:“沒大礙吧?”
茹雲摸摸口罩,搖搖頭:“醫生說,痊愈之前,最好不要被感染,沒大礙,而且沒有留疤,身上也好得差不多了,蕭大哥,這些年,謝謝你照顧我,還有,我們會想辦法把你弄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