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尋找生活的七彩陽光
必須承受的痛苦
鮑勃3歲半的女兒扁桃腺發炎,開了10針青黴素,上午8點、下午3點,一天兩針。
頭兩天是妻子帶女兒去打針。女兒不肯去,妻子就騙她,說不打針,哄著抱她下樓。
當針頭紮進小屁股蛋時,疼痛加上被欺騙的憤怒,女兒無法承受,哭得驚天動地,令大夫擔心孩子會閉過氣去。
看著女兒哭,妻子也垂淚,她實在受不了了,第三天死活不幹了,把擔子卸給了鮑勃。
鮑勃對著坐在床上翻圖畫書的女兒說:"乖,咱們去打針。"
女兒可憐巴巴地望著鮑勃,沙啞地說:"爸爸,打針很疼。"
鮑勃坐下來說:"疼也得打呀。要不你的病好不了,上不了幼兒園,爸爸媽媽也上不成班,得在家看著你。不上班就沒有錢,怎麼給你買玩具和好吃的?"
"那我以後不要玩具和好吃的還不行嗎?"
鮑勃停下來,給她時間思考。而且,鮑勃從不騙孩子。
女兒想了片刻,終於無可奈何地張開雙臂叫鮑勃抱,並說道:"爸爸,咱們去吧。"
打針時她又哭了,不過不厲害,針還沒拔出來時就已哭完了。
女兒睡了個大午覺。下午2點多,鮑勃去臥室門口看了一眼,她已醒了,瞪著兩隻眼睛瞅著天花板,聚精會神,不知在琢磨什麼。鮑勃沒打攪她。3點了,鮑勃關上客廳的電視,起身去臥室。女兒睜著眼,可她一看見鮑勃,馬上說:"爸爸,我困了!現在要睡覺了。"然後閉目裝睡。
斜陽照在女兒緊張的小臉上,楚楚動人。
鮑勃一陣感動--
原來她不知動了多長時間腦筋,才想出這麼個自以為是的辦法以逃避打針。
"不行!回來再睡。"鮑勃硬著心腸拉她起來穿外套。
抱著女兒慢慢往醫院走,鮑勃對她說:"乖,不是爸爸不疼你,可人活著就有很多事、很多痛苦,這些隻能自己去承受,誰也替不了你。"
女兒似乎懂了,因為鮑勃感到她的小臉好像剛毅起來。
這一針,她沒哭,嘴唇哆嗦著,卻一滴眼淚也沒掉。
第二天上午8點,鮑勃剛要開口,女兒突然拿著注射單和針藥站在鮑勃麵前,說:"爸爸,咱們去打針!"
鮑勃抱起女兒,緊緊摟在懷裏。別傷害了金子般的心
一天傍晚,我下班回家,正匆忙走著,突然一個陌生的男子上前攔住我,手裏捏著一張十元鈔票,神神秘秘地問我能不能幫他一個忙。我一下子警惕起來,以為他要耍街頭那些騙子的把戲,就想趕緊離開。那個男子似乎看出了我的戒備心理,神情急切地說:"你放心,我不是騙子。"
我說了一聲"抱歉,我沒有時間",就抬腿要走。那男子攔住我,笑笑說:"你聽我說,你要是不幫我,你就傷害了一顆金子般的心。"我一聽便好奇地停住了腳步。
於是,男子告訴我,他剛才在街頭的拐角處看見一個小女孩,大概十二三歲的樣子。他看見小女孩站在寒風裏瑟瑟發抖,以為小女孩迷路了,上前一問才知道,原來那個女孩在等人。小女孩說她是一個賣花姑娘。有個女人買了她的鮮花,給錢的時候發覺身上沒有帶錢包,女人把花拿走了,要小女孩站在那裏等一等,說很快就把錢給她送來。可小女孩等了好幾個鍾頭,那女人也沒送錢過來。
男子望望我,接著說:"很顯然,那個女人騙了小女孩。"男子說他勸小女孩趕快回去,不要再等了,說那個女人多半是騙她的,可小女孩不肯,因為她不相信那個女人會騙她。男子說他實在不忍心看著小女孩在寒風裏受凍,就想替那個女人把錢給小女孩,誰知小女孩怎麼也不肯要。
我不解地問:"你的意思是......"男子接著說道:"小女孩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欺騙,純真的心就像金子一樣,我不忍心她金子般的心受到傷害,想保持這個世界在她心裏的完美,所以,我找你幫忙。"男子微笑著把那張十元鈔票遞給我,說:"你拐過這個街角就看到她了,拜托你過去把錢給她,就說是那個阿姨有事來不了,托你轉交的唄。"
我很感動,對男子說:"既然這樣,就讓我來為那個騙人的女人埋單吧!"但是男子堅決不肯,固執地認為這錢應該由他來出,硬把,錢塞到我手裏,然後高興地說:"這下我可以放心地回家了。"
我緊緊地握了握男子的手,和他道別。拿著男子給我的錢,我走過拐角,果然看見一個衣著單薄的小女孩,手裏拿個空花籃,站在寒風中往我這頭張望。我快步走過去,告訴小女孩:"那個阿姨因為有事來不了了,特地委托我將錢送來。"
"真的嗎?"小女孩看著我手中的錢遲疑地不肯接。
我急忙說:"真的,那個阿姨沒空,讓我給你送來的。"
小女孩看看我手裏的錢,又看看我,說:"我不相信。"
我堅定地說:"真的,我不騙你!"
"那她應該記得她買了我五十朵花啊!"小女孩囁嚅道,"每朵兩塊,一共應該是一百塊啊......"
原來是這樣。我想那個好心的男子真是太粗心了,怎麼就沒問清楚那個女人買了多少花該給多少錢呢,差點就露餡了。
為了不讓小女孩起疑心,我故意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拍拍腦袋,嘴裏嘀咕著說:"哎呀,我真粗心,怎麼把十元當做一百元給你了!"我從包裏摸出一張百元鈔票遞到小女孩手裏。小女孩接過錢,邁著歡快的步子走了。看著小女孩的背影,我感到自己做了一件大好事。一半個月後在街頭,我又意外地看到了那個好心的男子,剛要過去
.,和他打招呼,卻見他突然攔住一個女人,比畫著跟人家說些什麼。我看見他手裏捏著一張十元鈔票。那個女人和我當初一樣,起初還有些戒備,但是聽男子說完話,很快變得高興起來,接著和我當初一樣,她先是拒絕接受男子的鈔票,而後被那男子的真誠態度所打動,有些難為情地拿了那張鈔票,和男子握了握手,愉快地往街頭拐角處走去。
果然,那個小女孩正站在那裏,翹首張望。和我當初一樣,那個女人快步走過去,要給那個小女孩鈔票。小女孩先是不肯接,當那女人很快弄明白小女孩不接鈔票的緣由後,也和我當初一樣,她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從包裏摸出一張一百元麵額的鈔票。這下小女孩收下了錢,她向那個女人鞠躬、道謝後,邁著歡快的步子離開了。那個女人和我當初一樣,舒了口氣,一副很開心的樣子。
我尾隨著那個小女孩,在走過幾條大街後,看見她走向那個男子,從身上掏出那張剛剛到手的百元大鈔遞給男子,男子高興地蹲下身子跟小女孩說著些什麼。我氣壞了,當即掏出筆和紙,寫了一行字,然後叫住剛好路過身邊的一個小男孩,讓他幫忙把紙條送給那個男子。
小男孩納悶地問我:"你是不好意思跟那個叔叔說話嗎?"我搖搖頭說:"是他不好意思跟我說話。"小男孩很樂意幫我這個忙。他按照我說的,把紙條塞給那個男子就走開了。
那個男子打開紙條,看了一眼,就警覺地四處張望,神情有些慌張,趕緊牽著那個小女孩匆匆離開了。
我在那張紙條上寫著:"別傷害了金子般的心!"草原上的日出在清晨的灌木叢中,一個小男孩遇到了如下情景:他跑得更近了,然後又靜靜地站住,一種莫名的新的恐懼使他停下了腳步。他四周的草兒生機勃勃,正在竊竊私語。他狂亂地四下張望,接著低頭看去。地上黑壓壓的全是螞蟻,又大又壯,它們對他視而不見,急匆匆地向掙紮著的什麼東西奔去,好像亮閃閃的黑水在草中流淌著。
之後,他屏住呼吸,憐憫和驚懼攫住了他,隻見一隻野獸倒在地上並停止了尖叫。此時此刻,他隻聽見一隻鳥兒在鳴唱,以及行色匆匆的螞蟻的沙沙聲。
他抬頭衝那隻不住扭動、時而抽搐的黑色東西望去。它比剛才安靜了。從那團微微扭動的東西尚能模糊看出,像個小動物的形狀。
他突然想到他可以開槍射擊,讓它結束痛苦。於是,他舉起槍然後又放了下來。那隻鹿再不可能有什麼感覺了,它的掙紮是神經的機械反射。但使他放下槍的原因並不是這個,而是一種在腦海裏逐漸膨脹的憤怒痛苦和抗拒感:如果我沒來,它就會這樣死去,我幹嗎要幹涉呢?類似這樣的事情在灌木叢中隨處可見,隨時都在發生。活著的東西在極度痛苦中死去,這是生命的演變過程。我阻止不了,我也無法阻止。我無能為力。
他很高興那隻鹿已經失去知覺不再感到痛苦了,因此他不必下決心去殺死它。此時,他腳下的螞蟻們嘴裏銜著粉紅色的肉片正浩浩蕩蕩地返回。他的鼻子聞到了新鮮鹿肉的酸味。他極力控製著空胃徒勞的抽搐,然後提醒自己:這些螞蟻也需要吃東西!
那東西已經小了。現在,它看上去已經難以辨別。他不曉得時間已經過去了多久,隨後看見那個黑影漸漸變小,些許白色從中顯露出來,在陽光下閃閃發亮。是的,是太陽剛剛升起來了,它照耀在岩石上。哎,整個事情不可能超過幾分鍾。
他跨步前行,信步踩碎了幾隻螞蟻,將它們從衣服上拂掉,直至他站到那具骨架前。它已經被剔淨了肉。除了白骨上粉紅色的碎肉塊,仿佛它已經在那裏躺了好多年。骨頭四周,螞蟻嘴裏銜著肉,漸漸稀少。
那個男孩朝它們--又大又黑又醜的螞蟻們望去。其中有幾隻站住,正用閃亮的小眼睛盯住他看。
"滾!"他冷酷地對那些螞蟻說,"我不喜歡你們!不管怎麼樣,都不喜歡。滾吧!"說完,他想象著那些螞蟻轉身離去的情景。
他在那些骨頭邊彎下腰,觸摸頭顱上的孔穴:那是眼睛所在的地方,他想到了鹿那水汪汪的黑眼睛,覺得這一切難以置信。
那天早上,也許一小時前,這隻小生靈還驕傲又自由地走在灌木叢中,感受著皮膚上的涼意,就像他自己感受到的那樣,感到興奮。它自豪地踩著大地,輕輕地甩動著漂亮的白尾巴,嗅著清晨寒冷的空氣。它像國王和統治者們那樣行走,自由漫步在這片灌木叢中。每片草葉為它而生長,閃亮純淨的河水供它飲用。
但是,接著--發生了什麼事呢?誰會想到這樣一隻箭步如飛的動物會被一群螞蟻困住呢?多虧了那頂草帽
她說:"我等待了這麼多年,到底是把你等來了。"
他說:"我好像從一生下來就開始找你,找得我已經有點兒信心不足了,卻忽然找到了你。"
她說:"我簡直不敢相信命運之神會把你賜給我,我簡直不敢相信我會這樣幸福。"
他說:"我們真是應該感謝命運之神,要不是他點撥了我們,我們肯定又互相錯過了,很可能互相再也找不到了。"
她說:"真的,真是多虧了那個老人,多虧他那一天戴了一頂草帽,多虧了那陣風。"
那陣風已經不存在了,他們決定去謝謝那個老人。那個老人在黃昏的時候總是獨自坐在湖邊,望那片大湖,望遠處的樹林和天空。那天,他們走過老人身邊,她朝南走,他朝北走,正當他們就要擦肩而過的時候,一陣風把老人的草帽刮掉了。草帽沿著湖岸滾,她去追,可是草帽落進了湖中。他跑到湖邊看看,挽起褲子下到水裏,把草帽撿回來。這樣他們認識了。後來,他們各自發現對方正是自己尋找和等待了多年的人。現在,他們已經是夫妻了。
他們又來到湖邊,見那老人仍坐在夕陽中靜靜地望。他們恭敬地向老人說明了來意。
老人閉目沉思片刻,問道:"你們總要有孩子的吧?你們的孩子也是要有孩子的,你們的孩子的孩子總歸也是要有孩子的吧?"
他們說:"是。"
老人說:"可我不能擔保他們一代一代都是幸福的人,我想是不是把這頂草帽埋在這湖邊,讓他們之中隨便哪一個不幸的人,也能到這兒來尋找他們不幸的最初原因。"二十年以後
紐約的一條大街上,一位值勤的警察正沿街走著。一陣冷颼颼的風向他迎麵吹來。已近夜間10點,街上的行人寥寥無幾。
在一家小店鋪的門口,昏暗的燈光下站著一個男子。他的嘴裏叼著一支沒有點燃的雪茄煙。警察放慢了腳步,認真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向那個男子走了過去。
"這兒沒有出什麼事,警官先生。"看見警察向自己走來,那個男子很快地說,"我隻是在這兒等一位朋友罷了。這是20年前定下的一個約會。你聽了覺得稀奇,是嗎?好吧,如果有興致聽的話,我來給你講講。大約20年前,這兒,這個店鋪現在所占的地方,原來是一家餐館......""那餐館5年前就被拆除了。"警察接上男子的話。
男子劃了根火柴,點燃了叼在嘴上的雪茄。借著火柴的亮光,警察發現這個男子臉色蒼白,右眼角附近有一塊小小的白色的傷疤。
"20年前的今天晚上,"男子繼續說,"我和吉米·維爾斯在這兒的餐館共進晚餐。哦,吉米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我們倆都是在紐約這個城市裏長大的。從孩提時候起,我們就親密無間,情同手足。當時,我正準備第二天早上就動身到西部去謀生。那天夜晚臨分手的時候,我們倆約定:20年後的同一日期、同一時間,我們倆將來到這裏再次相會。"
"這聽起來倒挺有意思的。"警察說,"你們分手以後,你就沒有收到過你那位朋友的信嗎?"
"哦,收到過他的信。有一段時間我們曾相互通信。"那男子說,"可是一兩年之後,我們就失去了聯係。你知道,西部是個很大的地方。而我呢,又總是不斷地東奔西跑。可我相信,吉米隻要還活著,就一定會來這兒和我相會的。他是我最信得過的朋友啦。"
說完,男子從口袋裏掏出一塊小巧玲瓏的金表。表上的寶石在黑暗中閃閃發光。"9點57分了。"他說,"我們上一次是10點整在這兒的餐館分手的。"
"你在西部混得不錯吧?"警察問道。
"當然了!吉米的光景要是能趕上我的一半就好了。啊,實在不容易啊!這些年來,我一直不得不東奔西跑......"
又是一陣冷颼颼的風穿街而過。接著,一片沉寂。他們倆誰也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警察準備離開這裏。
"我得走了,"他對那個男子說,"我希望你的朋友很快就會到來。假如他不準時趕來,你會離開這兒嗎?"
"不會的。我起碼要再等他半個小時。如果吉米他還活在人間,他到時候一定會來到這兒的。就說這些吧,再見,警官先生。"
"再見,先生。"警察一邊說著,一邊沿街走去,街上已經沒有行人了,空蕩蕩的。
男子又在這店鋪的門前等了大約20分鍾的光景,這時候,一個身材高大的人急匆匆地徑直走來。他穿著一件黑色的大衣,衣領向上翻著,蓋住了耳朵。
"你是鮑勃嗎?"來人問道。"你是吉米·維爾斯?"站在門白的男子大聲地說,顯然,他很激動。
來人握住了男子的雙手。"不錯,你是鮑勃。我早就確信我會在這兒見到你的。嘖,嘖,嘖!20年是個不短的時間啊!你看,鮑勃,原來的那個飯館已經不在啦!要是它沒有被拆除,我們再一塊兒在這裏麵共進晚餐該多好啊!鮑勃,你在西部的情況怎麼樣?"
"喔,我已經設法獲得了我所需要的一切東西。你的變化不小啊,吉米。我原來根本沒有想到你會長這麼高的個子。"
"哦,你走了以後,我是長高了一點兒。"
"吉米,你在紐約混得不錯吧?"
"一般,一般。我在市政府的一個部門裏上班,坐辦公室。來,鮑勃,咱們去轉轉,找個地方好好敘敘往事。"
這條街的街角處有一家大商店。盡管時間已經不早了,商店裏的、燈還在亮著。來到亮處以後,這兩個人都不約而同地轉過身來看了看對方的臉。
突然間,那個從西部來的男子停住了腳步。"你不是吉米·維爾斯,"他說,"20年的時間雖然不短,但它不足以使一個人變得容貌全非。"從他說話的聲調中可以聽出,他在懷疑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