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確實是“成長”了一些,但很可惜的是,如今的白映雪,仍舊隻是個小孩子。

她的身高約莫隻有一米四左右,中間隔著山清淩的高大背影,席月茗根本就看不清發生了什麼。

即便,席月茗確實覺得,偷聽別人兩口子講話不太禮貌,可心中的擔憂還是一次又一次地讓她把視線投了過去。

當然,看了半晌,她還是一點頭緒都沒看出來,不禁有些氣餒。

正當席月茗憤憤地踢著腳下的積雪,想借此打發一下時間的時候,她的耳邊突然傳來了一個稍顯熟悉的聲音。

“……席小姐?”

扭頭一看,一個帥氣的少年正微笑著看著她。

“呃……”席月茗一愣,隨即喃喃道,“萱……萱公子?”

“正是在下。”萱蒼宇立即對她行了一禮,“好久不見了,席小姐。”

“啊……嗯。”席月茗點點頭。

“前幾日,在下曾和席小姐的師弟有幸見過一麵。沒想到,他如今已是成了將心閣中的中間人。”萱蒼宇道,“冥寒宮果然是英雄輩出。”

“師弟?中間人……”聽他拍了個馬屁,席月茗一時還沒反應過來,怔怔地在心中複述了一遍關鍵詞後,才明白了萱蒼宇的意思,“哦……原來他說的……是十三啊。”

想到十三,席月茗就又氣得不行。

這個家夥嘴上答應的好好的,可是近日來卻都足不出戶的,整天就知道和小十七宅在家裏。

別說為自己說明現狀了,他連進一步的行動好像都沒有。

直到昨天,他才算是有所收斂,決定出去走走。

結果,到現在都沒回來。

“明明眼前發生了這麼重要的事……”想到這,席月茗又扭頭看向了石亭的方向,“這個小壞蛋怎麼還不回來……”

萱蒼宇自然是不明白席月茗的心事的,他看著眼前少女的表情從驚訝變成了尷尬,又從尷尬變成了幽怨。到這會兒,這抹幽怨已經帶出了一股顯而易見的不悅,尋思著不適合深入探知的他,隻能一臉懵相地傻笑著。

把萱蒼宇放在一旁晾了半天,席月茗這才回過神來。衝對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問:“萱公子……今日來書閣,是想租賃兩本武學來看看嗎?”

“嗬嗬……不是的。”萱蒼宇道,“在下此行……隻是想查閱一下過往的曆史人文。”

“曆史?”席月茗聽了,似是有些驚訝,“你也對曆史感興趣嗎?”

說著,她露出了一種……很奇怪的表情。

用一種方便大家理解的方式來說明的話,席月茗這會兒的目光就像是在看著一個“準渣男”一樣。

若論察言觀色的本事,萱蒼宇又豈會像尋常少年那般後知後覺。感覺到席月茗視線裏輕微的抵觸之後,他立即哈哈笑了一聲道:“是的,席小姐。我等習武之人,對荒氏總有種莫名的……向往。有關他的傳說,在下雖然已經借著兒時的道聽途說知曉了一些,但思來想去,覺得還是有些地方不甚清晰,這才……”

“……原、原來如此。”聽了萱蒼宇的解釋,席月茗也立即察覺到了自己視線裏蘊含的情緒。一來二去,她這會兒顯得更不好意思了,隻能埋下了浸滿緋紅的小臉,囁嚅著說辭的同時,兩隻手也在不停地捏著自己的衣擺。顯然,萱蒼宇和十三一樣,都有個“不輕易探查對方心思”的好習慣。眼見佳人露出了窘態,他當即低下了頭,一本正經地表明了離意:“席小姐,若無其他吩咐,在下便先行……”

話說了一半,萱蒼宇卻在餘光裏突然發現,身前的席月茗已經沒了蹤影。

抬頭一看,這小姑娘已是往不遠處的石亭處跑了過去。

從神情上判斷,她似乎……顯得非常的驚慌。

萱蒼宇原地琢磨了一會兒,還是邁步跟了上去。

“你……你在幹什麼!?”走近之後,耳邊立即傳來了席月茗的嬌斥聲。萱蒼宇左右打量了一番,發現亭中還有兩個人。

他們一男一女,看年齡像是兄妹,但是看……嗯……站位,應該是情侶。

席月茗此時正指著那個青年,急得差點要跳起來。

仔細瞅了兩眼,萱蒼宇才發現,那個小女孩臉上正掛著兩行淚水。雖然聽到席月茗的話後,立即組織起了語言,但似乎是因為哽咽的原因,這會兒的表達能力有些受損,所以才遲遲沒開口。

萱蒼宇擅自腦補了一下故事情節,暗暗地歎了口氣,拱手笑道:“失禮了,這位兄台。”

青年聞言,瞥向了萱蒼宇問道:“閣下是?”

“在下……也是將心閣的弟子。”萱蒼宇客客氣氣地說道,“不知二位,是否產生了一些……誤會?”

機智的萱蒼宇,並沒有指名道姓說“二位”究竟是誰。

“你、你快放開小雪!”不等青年回答,席月茗便再度開了口。

萱蒼宇見了,眨了眨眼,心中想到:“看來,席小姐和這位小姐是認識的。聽語氣,她好像是覺得她被占了便宜。而且……這個小丫頭也正哭著呢……嘶,有點不好辦啊。”

早在剛進將心閣的時候,萱蒼宇就知道了一件事。

這個地方,和其他門派最大的不同便是,這裏麵沒有“初學者”。

實力再怎麼差,也肯定會兩手功夫。

既然如此,假如這個矮個兒的小丫頭真的是受人輕薄了,也理應立即反抗才是。

隻是哭的話……有些不合適吧?

話雖然這麼說,但是看席月茗的模樣,顯然是覺得這矮個兒的小丫頭受了輕薄。之所以沒動手,也隻是因為她本身不會功夫而已。

大致想了一圈後,萱蒼宇再次暗自歎了口氣。

不過,那青年卻沒有任何不適的反應,聽了萱蒼宇的話後,隻是緩聲說道:“多謝閣下關心。這位,乃是在下的結發妻子。我二人之間的誤會,也已經解開了。”

“妻……子?”萱蒼宇聞言一愣,隨即投給了白映雪一個確認的眼神。

到這會兒,白映雪已經收拾好了臉上的情緒。她衝萱蒼宇點點頭後,便看向了席月茗說:“席姐姐,你別擔心,相公隻是……隻是……”

話還沒說完,她又哽咽了起來。

隻不過這份哽咽,是個人都能看出來是喜極而泣。

哪怕是被兩個“外人”看著呢,這小丫頭也一點兒都不在乎,雙手緊緊的攥著山清淩的衣襟,像是生怕他突然消失不見一樣。

既然當事人都這麼說,自己再刺探的話,肯定會節外生枝。

“原來是這樣,”念及此處,萱蒼宇拱手賠了個禮,“果真是在下唐突了,還望二位不要見怪。”

說著,他瞄了眼席月茗的神態。

雖說看上去有些難以接受,但席月茗好像……確實是接受了那小丫頭的說辭。

“這都什麼事兒呀……”萱蒼宇苦笑著暗忖道。

山清淩並沒有追究的意思,他看了萱蒼宇兩眼後,也拱手還了個禮:“失陪了,閣下。”

“請。”萱蒼宇立即讓開了身子。

“走吧。”山清淩牽起了白映雪的手說道。

“……嗯。”

“小雪……”席月茗不由自主地伸出一隻手拉住了白映雪。

“席姐姐,”白映雪的表情上也有些不舍,但更多的,是屬於她自己的決絕。吸了吸鼻子後,她便整理好了表情,對席月茗笑了笑說,“謝謝你。真的……謝謝你為我做的這些……這份恩情,小雪會用一輩子還給你。”

說完,白映雪暗自咬了咬牙,終究是放開了席月茗的手,和山清淩一起,離開了石亭。

遠去的途中,這個小丫頭還一直回著頭,輕輕地對席月茗擺著手。

而席月茗本人,卻沒再說出一句話來。

“嗯……她們倆應該是閨蜜關係吧?”萱蒼宇想到,“看起來……好像是因為戀人而冷落了閨蜜的橋段。”

看席月茗那副悵然若失的表情,萱蒼宇隻能做出這種猜測。

不過當然,他肯定是不會去追問的。

待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視野中之後,萱蒼宇便翻出了回過一次鍋的說辭道:“席小姐,若無其他吩咐,在下便先行告辭了。”

為了使自己顯得誠懇,萱蒼宇又一次對這個矮了自己一頭的少女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