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灃怒不可遏。
他捧在手心裏的妹妹,他的掌上明珠,居然跪在沈月西麵前,以那樣卑微恥辱的姿勢以唇渡藥。
“蘭若寶!”
蘭若寶置若罔聞,她繼續喂藥。
蘭灃上前就掀翻了藥碗,厲聲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麼?”
藥湯順著她的嘴角滴下,她聲音平淡,“月西生病了,需要喝藥。”
“你是皇家公主,沈月西是罪民,朕答應饒他不死已經是法外開恩,你不要挑戰朕的底線!”
蘭若寶起身,她重新拿了一個碗,重新盛了一碗藥。
她吹了吹,涼了些便飲下一大口,曲膝,俯身,又要重複那個喂藥的動作。
蘭灃拽住她的胳膊,將蘭若寶拉到自己麵前,他就像一個張到了極致的弓,隨時都能射出致命一箭。
從蘭若寶的角度,她隻能看到男人崩緊的下顎。
”你說話啊!蘭若寶,你說話!”
“請陛下準許臣妹留在冷宮照顧夫君。”
“不可能!”
“臣妹是不詳之人,不利於江山社稷,本就該繼續待在冷宮直到死亡。還請陛下為天下蒼生計,讓臣妹留在出塵宮,臣妹一定日夜祈禱陛下身體康健,我朝國運昌隆。”
“你…”
為了沈月西,她居然不惜自稱不詳之人!
曾經她明明無比厭惡這道枷鎖。
蘭灃狠狠地吸了一口氣,退了一步說:“你現在跟朕離開,朕會讓太醫為沈月西診治。如果你堅持留在這裏,朕也隻能馬上下旨賜死沈月西了。”
蘭若寶等的就是蘭灃的這句話。
她知道沒有蘭灃的許可,太醫根本進不了出塵宮的宮門。
這就是九五至尊,生殺予奪,一念之間。
她答應了。
蘭灃警告她:“你要記住自己的身份,如果你再為了沈月西做這些下人才做的賤活兒,朕絕不手下留情。還是那句話,沈月西能過什麼日子全仰仗於你,你知道他這次為什麼被仍在柴房,無人診治嗎?”
“為什麼?”
“因為你。你昏睡一整日怎麼喊都喊不醒!”
“你不知道我中毒了嗎?我中毒也都是拜陛下所賜,怎麼如今我連昏迷不醒都是一種罪了?還是陛下認為作為雪醫聖手的弟子,臣妹的醫術已經出神入化到想暈就暈,想醒就醒了嗎?”
蘭灃喉嚨滾動,“朕不管這些。總之你必須活蹦亂跳,健健康康,否則沈月西永遠別想好過。”
“咳咳咳…”
蘭若寶循聲望去。
沈月西緩緩睜開了眼睛。
蘭若寶顧不得與蘭灃爭執了,幾個箭步就跑到沈月西身邊,大大的眼睛裏滿是濕潤的笑意,“月西你醒了!你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沈月西推開她的手,聲音低沉,透著病弱的虛,卻真真實實地落在了蘭若寶的耳裏。
“滾!”
“別碰我!”
”髒!”
他開口三次,一次比一次狠,在她千瘡百孔的心上塗滿了鹽巴。
蘭灃抬腳就踹過去。
蘭若寶猛然抱住沈月西。
那力道迅猛的一腳結結實實地落在她的左心口。
“唔…”
她嘔出一大口血。
“梨兒!”蘭灃大慟,將蘭若寶抱起就急衝衝地往外跑,“快,傳太醫!公主受傷了,快!”
西和在宮門外守候,聽到動靜立馬迎上前。
他著急道:“公主怎麼受傷了?”
蘭灃想起方才那一幕,蘭若寶視死如歸,護著沈月西,看向他的那道眼神就跟看見敵人似的。
他勃然大怒,下旨:“公主一日不康複,禁衛軍就去斬殺沈府一人,直到將沈府人殺光為止。”
西和大駭,試圖勸阻。
蘭灃先於他開口:“你敢求情,朕第一個就拿沈月西開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