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有些鬱鬱地回寨子,門口看到隨從們臉上那一副副了然的悶笑。於是心情更不好了,索性策馬揚鞭一路飛馳而去。
川原花海,飛花繚亂中她問我,可知道醒月國的含章宮。
含章宮柔蘭閣,天下聞名的神仙夢境,我悠然神往地對她說出心中所願。
“若此生能入得含章宮,便是我莫大的幸福所在。”
她望著我看了半晌,眼中似有千言萬語要說,最終卻化作一聲歎息。
“好,請記住今天你所說過的話。”
她那時仿佛就有所預感,為什麼世人皆豔羨的含章宮柔蘭閣,我在她的眼中看不到半分憧憬,半分雀躍?
這個丫頭,我看不透她……
含章宮嫻月殿,我走進這座冰封宮閣,幽藍的鮫人燈跪列在長廊兩旁,水晶簾影動,簾後的人露出隱約麵容,美得讓我驚為天人。
月輪無華,遠天之上掛著一輪紅月。紅得詭異,嫻月殿冷入骨髓。
“綠川岡地的君亦清,你可聽聞過東皋的公子荻?”
他在簾後冷冷開口,我依言頷首。
“東皋的世子殿下,聽聞是個荒唐無度的人。”
他的唇邊挽起無聲的淺笑,水晶簾浮光掠影,鮫人燈淚落化珠,長跪不起。
“含章宮柔蘭閣,是人人豔羨的神仙宮閣,你身入含章宮,可知足嗎?”
我俯身下拜,對他恭敬行禮。
“君亦清願聽憑公子差遣。”
話音落,幽藍燈火瞬間黯淡下來,耳邊仿佛聽到了無數錯落的笑聲哭聲,洶湧而至,湧進腦海。
是誰在笑?是誰在哭?
是這座宮殿的魂魄嗎?
為誰而笑?又為誰而哭?
心裏一片模糊,眼前所見,惟有公子蘭瀲灩的眉眼,正望著天上的那輪紅月。
水晶簾後轉出一人,深紫宮紗,豆蔻紅甲,她說她叫連真,是這個宮裏的[老人]。我匆匆望她一眼,叫了聲姑姑。
連真走到我的麵前,伸出修長的指甲,抬起我的臉,她的眼中滿是審視,仿佛想看透我,又像是透過我在看著誰。
“君家寨少主人,你可認識花家寨的不語丫頭?”她輕聲問道,唇邊的笑濃豔刺眼。
我點頭,算是作答。
連真嗬嗬笑著,攤開手掌,掌心裏一枚玉玨流光剔透,閃過華彩。
“這玉是柔蘭閣裏的出宮玉符,前幾日含章宮冼觴閣主交給我時,曾說有人憑此玨擅自出宮去了,你猜那人是誰?”
我一怔,凝神望她,她的唇邊泛濫著無情的笑容,和水晶簾後的那人分外神似。
“你不信嗎?其實我也不信,怎奈有宮衛佐證,那日確實是不語丫頭拿著這玉去了洗天池,之後還有番[巧遇]呢。”
連真的話,字裏藏字,綿中有針,我細細體味,額頭不禁冒出冷汗。
那丫頭,此刻可知自己命在朝夕?
“含章宮裏的玉玨,大體都是一個樣子,惟獨柔蘭閣中這塊,卻是件神物。不語丫頭時常來柔蘭閣,想偷玉出宮,原也在情理之中。隻是她錯在不該拿了柔蘭閣這塊,更不該未經稟明擅自離開。”
“玉絕不是她偷的!”
話一出口,我自己先愣住,連真挑了挑眉,唇邊笑意更深。
“你倒也深諳她呢,可見情意深厚。這玉確實不是她偷的,是有人想假手旁人引她出宮,小丫頭不明其中道理,竟然上了人家的鉤,乖乖地奉命去了洗天池。”
“這嫻月殿空了幾年,總該有個新主子了。連浣私盜柔蘭閣玉玨,原本隻是想讓不語丫頭去見那人,公子生辰之日,流觴殿前獻舞,公子拉著花丫頭一番作戲,讓有心人看在眼裏,恨進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