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渭水側畔(1 / 3)

篝火熊熊燃燒,不斷傳來&qu;劈哩啪啦&qu;的爆裂聲。夜幕下的渭水分外寂靜,在悄無聲息中湍湍流淌。岸邊,錯過客棧的行路商人和江湖好漢,紛紛在岸邊露營紮寨。有人早早睡去,更多的人則三三兩兩聚在一塊,大口喝酒、大塊吃肉,南地北地大侃一通。

其中自有能言善辯的人,開始眉飛色舞地起來:&qu;話尹公子的戰刀一出鞘,隻見狂風呼嘯,雷聲隆隆,地失色,眨眼間就把整個牛車劈得稀裏嘩啦,四分五裂……&qu;遠處陰暗的角落裏,一個行走江湖的戲班剛剛趕來,正在搭建自己的帳篷。旅途勞頓和生活的艱辛,讓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都疲憊不堪,誰也沒有興趣參與這個話題。唯有一名十四、五歲的女孩,一邊幫忙幹活,一邊忽閃著明亮的大眼睛,不時朝那人聲鼎沸處張望,好奇地問:&qu;師兄,你那麼多人,為什麼總是抓不住冷風?&qu;&qu;哼,左右不過是用了卑鄙無恥的陰謀詭計而已。哼哼,機關師也就隻會耍弄一些見不得人的東西。&qu;答話的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虎背熊腰、高大魁梧,盡管正在搬運笨重的箱子,卻依舊聲如洪鍾地和女孩討論這個問題。

隻是少年的立場卻顯然令女孩大為不滿。她翻了翻白眼,很是生氣地反駁道:&qu;笑話,練武的人可以用刀劍,憑啥機關師不能用機關?&qu;&qu;這怎能相提並論。咱們練武之輩用刀劍,那是正大光明,可是機關……&qu;笨嘴拙舌的師兄撓了撓頭,試圖為自己辯解,然而女孩卻已經不再理會他,自顧自托起下巴,仰望蒼茫的夜空。就在今晌午吃飯的時候,她親眼看見一支車隊經過。當時,她的師長們都非常激動,因為車隊裏有很多十分了得的俠客。據他們是護送上午被冷風暗算的群雄返回萬疆城治療,其中竟還包括大名鼎鼎的尹卓文尹公子。

&qu;有什麼了不起,還不都被冷風擊敗了!&qu;和同伴們因為看見心中偶像而激動不同,女孩另有自己的看法。這段時日以來,冷風業已成為下人矚目的焦點。他在群雄圍剿之下遊刃有餘的傳奇,固然讓很多人咬牙痛恨,卻也同樣讓很多人心生佩服。女孩便是其中一個。她此刻正是青春爛漫的年紀,心中充滿了幻想,尤其對於那類孤身一人,卻於逆境中奮鬥不息,談笑卻敵的傳奇人物,更是滿懷好奇。怔怔出神之際,女孩再次以馬行空的想象力,勾勒她心目中的英雄:&qu;不定冷風當真是長了三頭六臂,能夠呼風喚雨,也會上入地……&qu;驀然,一道聲音毫無預兆地自耳畔響起:&qu;錯了,他隻是一頭狼,一頭草原的孤狼!&qu;女孩嚇了一跳,定睛望去,這才發現有一個瘦的老頭兒,騎著一頭黑色的毛驢,不知何時出現在她的身邊。

&qu;哼!&qu;因為自己的竊竊私語被人聽見,女孩頗有些惱羞成怒地撇了撇嘴。不過,那老人、那毛驢,實在太普通了,普通到女孩根本提不起興趣來搭理,何況此刻,前方疾馳而來的人影更加吸引她的注意。

隻見四名彪悍健壯的大漢,猶如四枝離弦之箭,從遠處轉眼來到了近前。他們全都身著勁裝,布衣赤足、背負長劍,顧盼之間自有一種虎虎生威的凜然。來到渭水側畔後,仿佛得了統一的號令一般,無聲無息中便迅速各自占據一個方向,隱隱將方圓百米範圍牢牢控製了起來。

見此情形,人群中立刻有人聲地嘀咕起來:&qu;奇怪,稷下劍宮的劍士,怎會出現在這裏?&qu;這話隨即引起了一陣的騷動:&qu;稷下劍宮的劍士?&qu;要知道,帝國劍客,無不雲集齊國;齊國劍師,必然首推稷下。進入齊國的稷下劍宮,是劍客們一生為之奮鬥的最高榮譽。&qu;稷下劍宮&qu;的劍客,無一不是劍道中的高手。聽聞,隻為路見不平,便孤身獻劍刺殺暴君,相助孤兒報仇的義士山中客,同樣出自稷下劍宮。軍陣間,探上將頭顱如無物;暗月夜,千裏殺人遁形匿蹤。稷下劍宮的劍師,留給姬周帝國的傳奇太多了。隻是,這些稷下劍宮的劍士,如今為何來到這裏,又為何這般如臨大敵?

眾人紛紛麵麵相覷:&qu;莫非冷風這廝就在附近?&qu;&qu;怎麼會呢?他不是揚言要去萬疆城嗎?這些時日,屈就大師就在那裏坐鎮,聽田七先生也已經趕來了,孫不通大俠和公輸乘龍公子,隨後就到。&qu;&qu;那可不定。下誰不知道冷風狡詐?你能保證他不是在故弄玄虛?我就不信,他明知前方有羅地網,竟還敢自己投進去。&qu;&qu;哎,這可就不是你我能夠明白的事情了。&qu;&qu;不管怎樣,還是早些抓住他的好!至不濟,最好那廝也別去萬疆城了。聽前方萬疆城內,如今被完全封鎖了起來,許進不許出,我正擔心這批貨到時候出不了關呢……&qu;在稷下劍宮劍士的環視之下,之前的高談闊論自然立刻平息了下去,然而竊竊私語卻持續不絕。這一切,女孩全然不感興趣。她左顧右盼,四下張望,隻想著要在這濃濃的夜幕下,把那傳中的冷風找出來。正因為如此,她頭一個看到,空上恍惚有一個黑點,由遠而近,漸漸變大,仿佛是一張黑色的毯子被風吹開,飄蕩起伏;又好像一隻獵鷹,展翅飛翔,巡視蒼穹。最後,黑點落到了地上,落在了人群中央。

那竟是一個人,一個年輕人。篝火下,隻見那年輕人身穿一件黑色長袍,身後披了一件古怪的黑色披風,披風除了飄蕩的下擺之外,竟還有衣袖和褲腿,是衣服也不為過。其高高豎起的領子,遮住了那人的容貌,頗有些雲山霧罩的神秘。不過,他的眼睛卻很明亮,充滿活力、自信和從容,還有一種難以用言喻的獨特魅力,竟連帶他額頭猙獰的印記,似乎也不那麼可怕了。正是下群雄追捕中的冷風。

&qu;他看著我,他在朝我看!&qu;注意到冷風的目光投向自己這一邊,女孩沒來由地呻吟了一聲,臉上火燙,心則怦怦亂跳,整個人騰雲駕霧一般,手足無措,不知置身於何處。

&qu;殺!&qu;卻在這時,四個人,四柄劍,那四名稷下劍宮的劍士暴喝一聲,飛撲而來。篝火&qu;劈哩啪啦&qu;的爆裂聲中,寒光劃破夜空,挾帶著淩厲的殺氣,轉眼就將冷風包裹在內。&qu;當、當、當、當……&qu;千鈞一發之際,隻見冷風微微揚手,一道白光飛旋而出,在淒厲刺耳的呼嘯聲中,猶如一條銀練,在他紹閃過,隨即又回到他的袖中,恰好擋住了所有的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