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分
學校的聊天室裏總是聚集著大量的寂寞青年,因為是工科院校的關係,大多數都是雄性動物。他們就像幾天沒聞過肉味的非洲野狗一般,隻有看到一個女性的名字,便瘋狂地撲上去。當然,我也去飛蛾撲火過,要麼是沒有回音,要麼就是簡單地回一句“你好”便半天不說話。女生在這個社區裏成了最高貴的身份,偶爾也能遇到個別女生搭理一下,聊聊她喜歡唱歌喜歡看書的愛好,或者說說學校的開水房和抱怨食堂,僅此而已。有時候我想把話題往男女之事上帶,剛一開始,人家就靜音了,再一會兒人都不見了。
沒人理我,我就把自己QQ資料裏的性別改成了女,進了學校的聊天室。
以前進去,是鳥都沒有人鳥一下,變了一下態就不一樣了,不斷地有人來鳥我,還非要加我為好友。有個叫“豬哥”的家夥超級執著,被我拒絕了三次,仍然不放棄,鍥而不舍地發對話過來,我實在拗不過,心想,好嘛,今天就讓我當個女生滿足你一下,也算是做件好事漲點兒人品,於是就把豬哥加為好友了。
跟豬哥聊了一會,我覺得很無趣,可是豬哥覺得很投緣,QQ消息一直閃,我說我要下線了,他說他想要見我。我牙差點兒沒笑掉,兄弟,你知道我是男的不?兩個臭男人,見什麼見嘛。於是我抖出了實情,俺是個男的。
豬哥人如其名,跟個豬頭一樣,完全不相信我的話,又發了一條消息過來:不可能,你肯定是不想見我,所以故意騙我。
我:我暈,我真的是男的,絕對沒有騙你。
豬哥:我不信,很多女生都這樣的,不想見麵就說自己是男生,不過不想見麵的女生都是美女,你一定是個美女。
我已經徹底暈菜了:我對天發誓,我就是男的,你看我的資料嘛,我已經把性別改回來了。
豬哥:我還是不信,除非我看到你,我才相信。
我有些毛了,心想,好嘛,想見,我就讓你徹底死心:好嘛,你是不是要見?
……
事情很湊巧,豬哥跟我一個網吧,前後排,他往後一轉身就看見了滿臉淫笑的我,我的視線裏則出現了一個絡腮胡子的海賊,用現在的話說,本·拉登現身了。
豬哥說,靠,你真的是男的啊。
我說,靠靠,我早就給你說了,我是男的,你又不信。
豬哥笑了,說:算了,男生就男生嘛,我們也算有緣分,交個朋友好了。
我:……
……
就這樣,我認識了人生中非常重要的一個朋友——豬哥,本名潘雨田。之所以叫豬哥,據他本人交代,是因為高中的時候上課睡覺打呼嚕的聲音像豬,其實他長得很瘦,完全沒有豬的肥壯。豬哥跟我同級,學環境能源,按道理說,學環境應該有很強烈的環保意識,豬哥完全沒有,滿臉胡子已經成為他的標誌,那上麵還能零星找到一些吃飯後留下的油漬。我問他為什麼要留胡子?他說他失戀了,在找到女朋友之前絕不剃胡子。
我說,你不剃胡子,絕找不到女朋友。
女人
豬哥的人生理想就是和他心愛的女人廝守一生,沒想過錢呀房子呀汽車呀這些庸俗的東西。可他錯了,人家女人就喜歡這些庸俗的東西,你要是什麼都沒有,隻有一顆熱忱的心,那你見鬼去吧。
不過話說回來,22歲以前的女生還是比較崇尚浪漫情懷,相信海誓山盟,期待著瓊瑤式的唯美愛情,想象著自己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可是你有見過絡腮胡子不修邊幅的王子嗎?那不是王子,那是丐幫長老。以前古代治安不好的時候還好,現在都社會主義新文明了,這胡子哥不流行了。
所以豬哥的愛情史,可以用一句話來概括:
美女跟前過,
寂寞心中留。
在高中那個青蟲蠕動的年代,曾經也有女生腦子短路喜歡上了豬哥。那時的豬哥還不是胡子哥,算得上小白臉。問題是他不待見那個女生,其實那女生長得也不賴,可就是愛穿帆布鞋加牛仔褲,豬哥非常不喜歡,他喜歡的是裙擺搖搖加高跟鞋的感覺。所以他不僅傷了人家女孩的心,也傷了自己的心,因為豬哥多次向隔壁班的小李嘉欣表白,都被無情地拒絕。
豬哥所說的失戀正是從這個時候開始,胡子也開始從這個時候開始蓄的。
我想糾正豬哥的說法,我說,你那不是失戀,因為你根本就沒戀過。
豬哥說,媽的,你懂失戀嗎?你失去了可以戀的對象,那還不叫失戀啊?
……
進了大學,豬哥開始頻繁見女網友,但是卻沒有一個成為他的女朋友。
有一次,豬哥去見個女網友,挺漂亮的,見麵之後就去一家水吧坐著聊天,然後那女的說要上個廁所,一上就是20分鍾。他心裏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就跑去問老板,結果人家說那女的早走了。
還有一次,豬哥和一個女生在燈光朦朧的咖啡廳裏,對視而坐,那女生長得挺好看的,豬哥就春心蕩漾地凝視著,突然冒出一句話:你臉上有蚊子。
那女生問:在哪啊?
豬哥用手指了指女生的臉說,在那。
那女生頓時臉都氣白了,那根本就不是蚊子,而是一顆痣。再後來那女生便再也沒有聯係過豬哥。
峨眉山遊記
l。挑山工
你是一樹一樹的花開,
是燕在梁間呢喃,
你是愛、是暖、是希望,
你是人間的四月天。
林徽因的詩總讓我覺得四月份是一個特曖昧的季節,春天還未悄悄離去,夏天還未姍姍來到,空氣中都彌漫著滿是荷爾蒙的潮濕氛圍。
我也在這個詩人眼中最美麗的季節,得到了最好的消息。朱莉打電話過來說,想找我趁著五一假期之前一起去趟峨眉山旅行。哇靠,這不是天降風中那個奇緣嗎?我一掛斷電話,就心潮澎湃地看著玻璃門外的蒼穹,那一刻,仿佛看到了峨眉山中的浩瀚佛光。
愛情就要來到了。
我開始幻想住在山中的旅館中的纏綿悱惻,那會是神仙眷侶般的美妙感覺。
但是故事總是峰回路轉的。
跟朱莉出發那天,約好在新南門汽車站碰頭,結果見麵的時候,活生生地多出一個人,夏嵐,我不知道她是從哪裏冒出來的,反正我憧憬的美好二人世界被真實地毀滅了,成了三人行必有我姐。朱莉和夏嵐都是大姐,我是可憐的豬小弟,啥苦活累活都我扛了,原來我以為自己是要當一盤風花雪月的男主角,現在成了悲催的搬運工了。確切地說,是挑山工,因為上山背行李的光榮任務交給了我。
夏嵐給我說,其實是我讓朱莉找你的,我們都覺得你是一個很好的旅行伴侶,能幫我們處理很多我們事。
我說,靠,我身不強體不壯的,你咋看上我了。
夏嵐說,身體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有一顆堅韌的心。
我:……(怎麼越聽越像是有一顆賤人的心呢?)
2.老朋友
夏嵐和朱莉是同學,我沒有想到。以前讀藝校的時候,她們一個寢室,我陰差陽錯地認識了她們兩個,卻不知道她們兩個是一夥的,早知道我就不會上朱莉的當了。本以為她在給我暗示愛情,結果是我孔雀開屏,完全會錯意了。
朱莉以前給我留下的印象挺文靜的,簡直是一飄逸的仙女,結果一上公共汽車,就跟夏嵐瘋狂地三八上了,兩個人口若懸河的架式讓我成了空氣。總算知道這兩個女生為什麼那麼投緣了,愛好相同,八卦聊天,不停地吃零食,夏嵐還大言不慚地跟我說,她帶了什麼奧利奧餅幹、方便麵以及其他記不住名字的奇怪零食。
我說,夏嵐,你帶這麼多零食,不覺得上山背著很重嗎?
夏嵐說,想過啊,但是想著有你背,我就又多買了一些。
我:……
朱莉看著我笑,我沒有好氣地說,朱莉,你還笑,這個家夥要來你都不說一聲,還帶那麼多行李,你們想累趴我啊。
朱莉說,我跟夏嵐說了,她說她跟你很熟,不用知會你。
夏嵐在一邊詭笑。
我說,夏嵐,你看你帶的什麼東西,奧利奧餅幹,你不知道爬山很消耗水分的嗎?到時候根本吃不下這幹巴巴的餅幹。
夏嵐:……
我接著說,還有,你帶方便麵,你不知道在山上不是隨時隨地能找到熱水的,就算找到了,也是要給錢的,你這不是增加負重嗎?
夏嵐:……
我繼續說,還有,你帶那麼多話梅幹什麼,這東西是開胃的,吃了肚子要餓,到時候山裏找不到吃的,我們隻能是越吃越餓。
夏嵐終於說話了,路飛,你說那麼多幹嘛,我第一次來嘛,反正吃不了你就繼續背著嘛。
我:……
3.大佛記
按照行程,我們的第一站並不是峨眉山,而是樂山大佛,夏嵐嚷嚷著一定要去拜拜。我跟她說,峨眉山也有佛,而且數量多得多,一樣可以拜。
夏嵐說,不一樣,這個佛比較大。
所以我們就先去了樂山大佛。
大佛一側的九曲棧道,異常陡峭,走在上麵的時候,感覺人都快飛出去了,所以我死命地扶著欄杆。夏嵐一手抓著欄杆,一手在我的身後扯著我的衣服,朱莉走在最後,拽著夏嵐。我們三個跟小時候玩開火車似的,前麵有小孩忍不住回頭看著我們笑,朱莉有些不好意思了,她說,你看,小孩子都笑我們了。
我說,他笑個屁,他個子那麼矮,平衡性好,我們跟他又不一樣。
我話剛說完,夏嵐腳步一滑,但是虧得她死死地拽住了我的衣服,隻是踉蹌了一下,沒有摔倒。
起身之後,夏嵐拽我拽得更緊了。
我說,夏嵐,不要拽那麼緊嘛,我會被你拽倒的。
夏嵐說,不行,我害怕,不拽著你我心裏不踏實。
我說,你稍微鬆點兒嘛,我也害怕。
3.招待所
遊玩大佛之後,我們決定在樂山找一家便宜的旅館歇腳。原本以為看著條件差一點價格就能便宜點,但事實卻不是這樣,我隻能說,我們的市場經濟學沒學好,旅館貴不貴,跟條件好不好有一定的關係,最重要的東西還是市場的剛性需求,所以我們找了半天,算是徒勞無功。
後來我提建議,要不去樂山師範學院的招待所,那裏是大學,應該比較便宜,條件也不會太差。這一建議得到夏嵐和朱莉的一致認可。我們信心滿滿地去了樂山師範學院,在半山腰找到了那家招待所,一問前台小妹,傻眼了,隻剩下一個雙人間了。
我跟朱莉夏嵐商量,她們已經疲憊不堪,不願意再走了,點頭同意我們三人擠一個房間。
我跟前台小妹說,我們就要這間房了。
小妹詭異地看著我,你們三個一間?
我說,嗯。
小妹詫異地盯了我半晌,終於開始給我辦手續,最後把房卡交給我的時候,她說,這是學校,晚上小聲點兒。
我:……
……
走廊裏,夏嵐問我,剛才那個服務員為什麼要叫我們小聲點兒啊?
我說,姐姐,你是真不懂啊?
夏嵐說,真不懂,解釋一下。
我說,她以為我們要3P。
夏嵐一臉困惑地看了看臉微紅的朱莉,問,什麼叫3P啊?
朱莉抿著嘴笑不說話。
我說,好比玩電子遊戲,l個人玩叫lP,兩個人玩叫2P,3個人玩叫3P,這你懂了嘛。
夏嵐說,不就是3個人一起玩嘛,有什麼大不了的,我小時候也經常3P啊。我:……
4.洗澡記
跟女生住在一起,會產生很多問題,比如洗澡,以前在寢室衝涼的時候,我都是把衣服脫光裸奔進去的,現在有女生在,肯定不能裸奔了。這樣的問題對夏嵐和朱莉亦然,說實話,可能女生更喜歡裸奔,身上束縛比男生多,更想回歸自然,有我在,她們也不能這樣幹了。
正在我躊躇這個問題的時候,夏嵐找到了解決方案,她和朱莉先洗澡,把我趕上了走廊。我隻好孤單地數星星,數對麵女生樓的燈光,數到最後開始數胸罩。
這兩小妮子洗澡時間太長了。
終於輪到我洗澡的時候,夏嵐和朱莉悠然地坐在床上看電視,我說,姐姐,你們要不要回避一下。
朱莉說,你是男生,我們有什麼好回避的,你就算隻穿一條內褲在我麵前我都覺得沒什麼。
我吐了吐舌頭,穿著牛仔褲進廁所了。
溫熱的沐浴很快讓我感到全身舒暢,一舒服又幹傻事了,把頭發淋濕了發現洗發水在外麵,我猶豫了半天,最後還是決定不用洗發水了,我生怕出現夏嵐不小心把門推開的意外。
走出去的時候,夏嵐看著我濕漉漉的頭說,洗頭了啊,可是洗發水在外麵,我剛剛忘記放進去了,你用什麼洗的啊?
我說,水洗的啊,我一般洗頭發都不用洗發水的。
夏嵐詫異地看著我說,變態。
我:……
6.小烏龜
清晨,白色的霧氣繚繞,濕潤的空氣仿佛抓一把便能洗一遍手,灰沉的天空被濃密的樹枝所遮掩,頭頂上是一層鬱鬱的綠色網格,就好像童話裏的神秘森林。我拉著朱莉的手,一步一步踏上每一個台階,隱約能聽到山中溪水潺潺,突然一隻體形碩大的彩色蝴蝶朝我們飛過來,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我醒了。
美夢總是無法繼續,我起身望了望旁邊的朱莉和夏嵐,還在沉睡。我悄悄地起身,去上廁所。看到鏡子的時候,嚇了一大跳,自己的臉上居然畫著一隻烏龜,額頭上還寫著個王,奶奶個熊,肯定是夏嵐那小妮子幹的。
我用清水將臉上的畫跡洗掉,從廁所出來後,便去包裏找出了一支筆,躡手躡腳地走到夏嵐的床前,那時的夏嵐睡得很香,頭偏在一邊,修長的睫毛清晰可見,臉蛋上眠著笑容。我拿著筆有些於心不忍,正準備放棄報複行動的時候,夏嵐醒了,瞪大眼睛看著我說,路飛,你幹嘛,你不會想要親我吧。
我說,你美的吧,我是來報仇的。
夏嵐麵帶困惑地說,報仇?路飛,我哪惹你了。
我說,你別裝了,你別以為你在我臉上畫烏龜我不知道。
夏嵐坐了起來,我什麼時候畫過,路飛,你冤枉我。
我還說話,朱莉起身說話了,路飛,別怪夏嵐了,是我畫的。
我望了望微微有些壞笑的朱莉,說,原來是你啊,我還以為是夏嵐幹的。
夏嵐不服氣了,說,路飛,好嘛,我沒畫你冤枉我還要報仇,朱莉畫的你就傻笑,你也太重色輕友了。
我說,誰是友?誰是色?你們都是女生,對我來說,其實都是色。
夏嵐說,路飛,你的意思是說你不把我們當朋友了。
朱莉也來附和:對,路飛,沒想到,我們在你心中就是這樣一個位置。
我:……
……
我被繡花拳加枕頭一陣狂揍。
7.登山記
登山的時候,終於明白什麼叫前肢,最早還能雄赳赳、氣昂昂走一段,後麵就越來越不行了,直到最後,返璞歸真,手腳並用地在石階上爬行,那時候寧願自己是一隻蜥蜴。
跟女生一起登山,需要減慢速度,還得不停地聽她們的抱怨,說什麼太累了,走不動了,然後行李全被轉移到了我瘦弱的身上。
為了鼓勵兩個女娃子,特別是夏嵐,我采用了望梅止渴的辦法,隻要她們一抱怨,我就說,走嘛,走嘛,沒幾步就到了。
路上夏嵐三次提出要坐滑竿,那玩意比打的貴多了,人家打的是一塊五一公裏,電子儀器記裏程數,滑竿是十五塊一華裏,抬滑竿的人給你估裏程數。他們要是說走了三十華裏,你還找不到證據反駁他。為了節約money,我和朱莉極力阻止夏嵐,結果夏嵐不幹了,坐在石階上賴著不走了。她說,我不走了,路飛,你是個大騙子,你每次都說沒幾步路了,結果我就一直走,一直走,走半天都走不到,我現在不走了,你們要走你們自己走。
我說,夏嵐姐姐,走嘛,這深山裏一個人很危險的,我們必須在一起。
夏嵐說,你背我走,我就走。
我抬頭望了望前方陡然的石階,搖頭說,夏嵐,我背不動你,你看我背上這麼多行李,光拿這個就已經很累了。
夏嵐說,這個好辦,你背我,我幫你拿行李不就好了。
我:……
為了讓夏嵐繼續行走,我拿山裏有猴子會搶東西嚇她,後來她又不走了,說她要跟猴子拚了。我又拿山裏有雲豹嚇他,再後來是說有咬人的大熊貓,還有躲在深山的變態殺人魔,反正哄著嚇著,以保證我們能以龜速向山頂進發。
……
最鬱悶的是,兩個女娃子爬山不行,吃東西特行,把我的火腿腸給吃完了,早跟她們說了不能帶餅幹類的幹糧,因為登山水分消耗大,咽不下去,她們不信,說什麼一邊喝水一邊吃,結果現在,我珍藏的火腿腸居然犧牲了,等我要吃的時候,沒有了。
夏嵐說,那你就吃我們的餅幹嘛,隨便吃,吃得多還能減輕你的負擔。
我:……
8.遇險記
登山的時候,水是很珍貴的東西,而保護水的重任自然交給了唯一的男生,也就是偶。其實水不重,就是一瓶2.4L的大雪碧,可是我覺得這是一個很重的負擔,總盼著能盡早把它喝完,可夏嵐跟我說,等雪碧喝完了,再花五塊錢灌滿開水,還是讓你扛著。
扛著就扛著嘛,我在心中念叨著“紅軍不怕遠征難,萬水千山隻等閑。”用革命精神來鼓勵自己前行。突然發現有三個人在跟蹤我們,再準確一點兒描述,叫尾隨,我們走快點她們就走快,我們停下來她們也停下來,始終保持著一定距離。
我跟朱莉說,你看,後麵有三個女娃子一直跟著我們,她們想幹嘛?
朱莉笑著說,是不是看上你了,要找你表白啊。
我說,不可能,我的魅力還沒有大到這種程度。
夏嵐說,路飛,你還是很有點自知之明的嘛。
我:……
……
後來,我忍不住了,在大家停下來吃豆花的地方,走上去跟她們套話去了。
一打聽,知道真相了,那三個女生也是學生,因為怕遇上猴群,就一直跟著我們,讓我們在前麵擋著,再描述精確一點,她們認為我可以擋住猴子保證他們的安全。
敢情拿我當炮灰啊。
算了吧,這也算看得起我,於是六人結伴同行,以更加緩慢的龜速前進。
……
山中總是雨蒙蒙,一陣小雨不期而至,山路隱沒在雨霧縹緲之中,有點兒仙境的感覺。就在六人都心曠神怡的時候,出現了一小黑影,走近一瞧,一隻小猴子正攔路坐在路中間,悠然自得,完全沒有怕人的樣子,倒是六個進化完畢等級高得多的人類定住了。
夏嵐焦慮地問,怎麼辦啊?有猴子。
我給大家壯膽,說,就一隻小猴子,應該沒有什麼的,我不信它能把我們吃了。
有女生說話了:雖然它隻是小猴子,可它後麵一定躲著一群猴子,要是它們全跑出來……
我說,走走走,我不犯猴,猴不犯我,我們走過去,別理它。
於是,緊張的我領著五個柔弱的女生,膽戰心驚地,踮著腳尖小碎步小碎步地從小猴子身邊走過,突然,小猴子一把抓住了我的衣服,哇靠,那五個女生給嚇壞了,一股腦兒地尖叫著就跑過去了。
她們是跑過去了,我被抓住了,愣在原地不敢動彈。猴子死死地抓著我的衣角,我憂傷地看著猴子,他的眼神充滿了攻擊性,我不敢看它了,我怕他跳起來給我一頓峨眉派的猴拳。
夏嵐衝著我喊,路飛,快把你的水給它呀,它好像是要水。
我如夢初醒,剛把2.4L的大雪碧遞到一半,人家小猴子一把抓過了瓶子,好了,它鬆手了,我趕快跑了。
說起來,那小猴子也不夠聰明,都不知道把瓶蓋扭開,用毛茸茸的兩個爪子橫捧著那瓶子,硬生生地用嘴在中間咬了個洞,水呼啦啦撒了一半,它咕嚕嚕地在那喝水,我的心在淌淌地滴血,媽的,七塊錢啊。
等我跑過去的時候,五個女生笑壞了,其中還有個剛認識的女生扶著樹捂著肚子狂笑。
我說,你們還好意思笑,遇到危險全跑了,把我一個人留在了危險中。
葉靜說,你的作用就是拿來吸引猴子的,我沒寄希望你能保護我們,你隻要能把猴子拖住,我們自己跑。
其他女生紛紛微笑著點頭,表示深切地讚同。
我傷心了。
9.雲海記
夏嵐和朱莉信誓旦旦地說第二天要早起去金頂看日出,等到我起床叫她們的時候,她們一陣呢喃,就是不起床,所以日出沒看著,等到她們起床的時候,夏嵐還抱怨說我不叫她們。
我說,靠,叫你們不醒,你還怪我,難不成我揭開你們的被子嘛。
朱莉說,那可不行,不過你可以掐夏嵐把她掐醒,我聽她叫喚自然也就醒了。
夏嵐說,好嘛,朱莉,為什麼不是掐你呢?
朱莉笑著說,我感應比較遲鈍,沒你那麼咋呼哈。
夏嵐和朱莉在床上嬉鬧扭打成一團,我無奈地說,沒看著日出也沒有關係,反正太陽一直都在,地球也在,以後有機會再看好了。
……
因為天氣不好,佛光這種可遇而不可求的神奇景象也沒能讓我們遇上。在金頂,我們所能看到的景象就剩下白茫茫的雲海了,那些飄浮在山間的雲朵,翻滾成如海般的波浪狀,群山被隔離成島,在雲霧縹緲中時隱時現,宛如蓬萊仙境。
朱莉在一邊靜靜地站著,若有所思,我站得稍遠,偷偷地看著她的側臉,柔美的臉線在陽光的照耀下如同畫家筆下精致細膩的線條,眼光深邃而迷離。我不知道她在想什麼,或許是傷感的往事,又或許是思念著誰。從前如夏嵐一般頑皮的朱莉,已經被時光改變,那些小學時最開心無間的歲月也許永遠成了追憶。
朱莉或許發覺了我在看她,徐徐地走過來說,對麵那座山是什麼山啊?
我指著雲海的那邊,說,你說的是那個像瓦房一樣的山嗎?
朱莉說,是啊。
我說,天啊,朱莉,那就是我們家鄉的瓦屋山啊,它的山頂是平的,所以遠遠看起來就跟一個房子一樣,故此得名。瓦屋山,在瓦屋山的山頂,透過雲海,你能看到峨眉山,在峨眉山上,也你能看到瓦屋山,就這樣,兩兩相望。你不會沒去過吧?
朱莉搖了搖頭說,沒去過。
我說,以後我帶你去看看好了。
朱莉沉悶了半天,突然看著我說,路飛,我快去美國了。
我很驚訝:為什麼?去幹什麼?
朱莉說,我們學校有“l+2+l”的計劃,我要去美國讀兩年書,然後再回來。
我說,不會吧,你什麼時候走。
朱莉說,因為學期製不一樣,我下個月月初就走。
我說,這麼快,哪一天的飛機?我去送你。
朱莉說,不用了,我媽會送我的,要不我走之前我們出來喝喝水吧。
我說,好啊,要不就4月8日,地點在春熙路,到時候我給你寢室打電話。
朱莉點點頭,嗯。
……
我突然有一些難過,山川景色無論多麼美麗,終歸不能永遠停留在這裏,曾經朝著一個方向前進的朋友,最終還是會分道揚鑣,這便是人生。
l0.你在哪兒?
五一假期,在家窩著玩。
傳呼機已經退役,為了能更好地保證通信的暢通,我向老媽提出了買一部手機的要求。
老媽說,話費太貴,買了你都打不起電話的。
我說,沒事,我一般都發短信,主要是我們的老師經常找我幫忙做一些課題,打寢室電話找我不方便。
老媽盯了我一眼,說,我看是找女生不方便吧。
我:……(老媽真是料事如神啊)
老媽話雖然這樣說,但是好歹最後還是給我買了一部手機,三星的,翻蓋的,能玩黑白的貪食蛇。
……
有了手機,我就可以很方便地聯係到朱莉了。
可是撥通了朱莉寢室的電話,卻一直是沒有人接的狀態。
我拔了五天,手機都撥得發燙了,依然沒人答應,我很難過,因為離和朱莉約定的8號已經越來越近了。
我隻好上QQ找她,她的頭像是灰色的。
我給她留了言,她依然是灰色的。
直到我離開網吧前的那一會兒,灰色依舊沒有改變,我很傷感,我覺得,朱莉應該是不想見我了。
回想起那些中學的美好時光。我居然在走出網吧的一瞬間,微微地哭了。
去追求你的夢想吧,朱莉。
我不知道你在哪,也找不到你。
無論你在哪裏,隻要你開心就好。
我們幹淨而透明的青春,似乎永遠隻有我的單戀,我隔著教室偷偷看你,像隔了一片無垠的海,你有你的世界,我永遠躲在那個小島上,隻是一個被礁石擋住的影子。
你是童話中的公主。
我是看童話書的人。
盡管我們曾經那麼近那麼近,可我永遠也觸碰不到你。
因為你對我來說,就是一個美麗的童話。
可是有一天,童話結束了。
一夜情
五一假期結束,我按時返校,寢室裏上演空城計,哥兒幾個全不知去向,我一個人待了一天之後才遇到滿臉飛揚色彩的劉華。他一看見我,就跟黑熊瞅見蜂蜜一樣,興奮地朝我撲過來。一打聽,才知道發生故事了。
原來這幾天劉華沒有回家,正巧朵朵也待在學校,兩人在網上又碰上了,便相約出來吃了頓飯。吃完飯兩個人有些無聊,劉華就提議去寢室坐坐,朵朵也沒有多想,隨口就答應了。
劉華擅長講曆史,讓朵朵聽得是如癡如醉,一不留神就講到了黑夜來臨。劉華見天色已晚,而且寢室空蕩,便不懷好意地說,朵朵,要不晚上你在我們這睡嘛,你睡王洋的床,他的床幹淨,我睡我自己的床。
朵朵莞爾一笑,說,好的,沒問題。
夜深人靜,孤男寡女同處一室,劉華聽著朵朵輕盈的呼吸,頓時情欲迸發,忍不住冒了一句,朵朵,你怕不怕?要不我過來陪你。
其實朵朵也沒有睡著,回答得很快,好啊,你過來吧。
後來的事情也就是順水推舟了,兩個人激情四射地糾纏在王洋的床上,行進至最關鍵的時刻,劉華突然想起了一事,驚呼:完了,忘了買安全套了。
朵朵神情自若地笑著說,沒事,我帶了杜蕾斯。
剩下劉華在風中淩亂了。
……
時至今日,劉華講起此豔事也會腦子一陣充血,我笑嗬嗬地看著他說,你們這算什麼?算是男女朋友關係嗎?
劉華搖了搖頭,說,不算,朵朵說了,她不會做我的女朋友,她喜歡自由,不願意被束縛,不過如果大家都有空的話,還可以再出來。
我的個娘啊,這什麼社會。
我說,那你們算情人了?
劉華若有所思地想了想說,我覺得說是戰友更貼切些。
我:……
彈盡糧絕
大學二年級剛開學,為了能追隨比爾·蓋茨的步伐,我打電話回家給老媽死纏硬磨,要買電腦。理由說得是冠冕堂皇,學校機房的上機時間不夠,為了更好地學習計算機編程,自己需要一台電腦,話都這份兒上了,老媽也沒多想,便答應寄錢給我了。
但是為了給電腦配置一個更好的顯卡,我又從生活費裏抽出了很大一部分資金作為補貼,這導致該月的生活費出現了嚴重的赤字,讓我不得不精打細算省吃儉用地熬過這艱難的一月。不過我已經想好應對策略了,反正沒事就玩會兒電腦,用精神食糧來補充,讓自己忘記物質的饑餓。
實際上,從電腦進入寢室的那一天開始,也就宣告了我們的生活即將進入更加糜爛的階段,之前關於學習電腦的承諾,成了水中月、鏡中花。電腦的功能對於我們來說,除了遊戲和電影,就是當音響放歌。因為放歌動靜太大,樓下的哥們兒甚至麵色不悅地上樓來找我提意見,他說,你們放歌大聲我都忍了,但是能不能不要一直放容中爾甲的歌?
我說,這是梁國棟的愛好,我會跟他講的,讓他博愛一點。
……
月中的時候,我的生活費用盡了,這是之前挪用公款的下場。我找劉華借,他說他的錢已經用完了,現在都是跟著梁國棟混飯吃。
我說,能不能把我也算上,我跟你們一起去混。
劉華無奈地看了看我,說,我看不行哦,錘子哥也快撐不住了。
最後,還是王洋心腸好,跟田婭借了一百,然後又轉借給了我。我拿著這沉甸甸的一百塊錢,左思右想,決定一定要精打細算,八十塊錢存飯卡,免得自己亂花,剩下二十塊錢零用,買些日用品。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
那張寶貴的飯卡在第三天便丟了,我埋著頭在宿舍和食堂的路上苦苦尋找,我心存僥幸地希望它能回到我的身邊,但我知道,凡是有價值的東西掉在路上,它們在中國的土地上失蹤的可能性為99.9%,很顯然,我從小到大的運氣走勢告訴我,我永遠不是那0.0l%。我失落地回到寢室,跟梁國棟講起了我的悲慘遭遇之後,梁國棟不等我把苦訴完,便焦急地說,你個瓜娃子,趕快去掛失,這樣你隻用花五塊錢的製卡錢,裏麵存的錢還在。
為什麼我之前沒想到呢?
天啊,這是一條救命稻草般的消息,我疾步飛奔到了食堂,氣喘籲籲地跟師傅講,自己要掛失飯卡。但是結局很淒涼,飯卡早被刷完了。我恨恨地食堂走出來,心想是他媽哪個沒有良心的家夥,拿著自己維持溫飽的飯卡揮霍,肯定請了N多人,刷了許多好吃的雞腿、回鍋肉,就為了把我那可憐的幾十塊錢用完。媽的,之前自己都是光打素菜,超級節省地吃,結果現在什麼都沒有吃到,錢反而從卡中蒸發了。我暗自在心裏詛咒,撿到自己飯卡的那個瓜娃子,你吃嘛,吃到你拉肚子,拉虛脫好了,最後拉到校醫院,不,省醫院,住他媽幾天院,不,最好長眠不起,送到火葬場去。錘子,為什麼要送到火葬場,還浪費國家資源,直接扔到野外,讓野狗美餐一頓。
可是詛咒和怨恨解決不了我的問題,接下來的日子裏,還是得找尋生計。
於是乎,我隻好守著電腦,玩遊戲,看電影,用精神食糧代替物質食糧過日子,如果實在不行了就去泡一包從家裏帶來的芝麻糊,這還是我滿臉不耐煩說不要老媽非要塞在自己包裏的芝麻糊。就這樣,我堅持了五天,後來實在是頂不住了,一聞到芝麻糊的味我都想嘔吐了(說實話,現在也想吐),看到別人端個飯缸飯盒之類的東西,我就開始吞口水,也聞不得香味,我還曾經產生過衝上去搶了別人提在手裏的包子就跑的卑劣想法。
後來,我幹脆心一橫,心想反正也撐不下去了,不如好好出去吃一頓,可走到了路上,便開始掙紮了,就剩二十了,用完了就沒有了,那時可就真是身無分文了,正在矛盾鬥爭中的時候,碰上了被梁國棟所遺棄的劉華,他也沒有錢吃飯了,纏著我請他吃飯。我也懶得管了,就請劉華出去吃了一頓豆花火鍋,三塊五一位,兩個人就是七塊錢。兩個人都餓得不行了,啃了老板幾盆飯(飯是免費的),以至於後來這豆花火鍋的老板都知道我是大名鼎鼎的路飛了,再去吃豆花都給我優惠價,凡是我的朋友,每人優惠五毛錢,隻收三元。
飯後,劉華去跟著同學逍遙去了,我去了學校外麵價格最便宜的小超市,花了三塊錢買了兩袋統一辣歡天方便麵,放在寢室以備不時之需。
我的兜兜裏還剩下十塊錢,距離領取下個月的生活費還有十天。
……
第二天的清晨,我早早醒來,平時起不了這麼早的,主要還是餓醒的。我一個人在校園裏茫然地晃蕩著,思量著自己該如何度過接下來這艱難的十天。走著走著,碰到夏嵐了,她穿著淡藍色的長袖T恤,旁邊還跟著又胖了一圈的盧麗麗。
夏嵐老遠就笑眯眯地叫住我:路飛,吃早飯沒有啊?
我隨口附和:還沒有吃,馬上就去吃。
夏嵐說,那我們一起去吃吧。
我還沒有來得及拒絕,夏嵐和盧麗麗已經走到我的身邊,我看著夏嵐無邪的樣子,隻好硬著頭皮跟她們一起去校門外的小麵館吃麵了。
夏嵐和盧麗麗各點了一碗麵條,還各加了一個蛋,我隻要了一碗紅燒牛肉麵。
……
從小到大,在女生的麵前,我好像總是喜歡撐麵子。所以夏嵐她們還沒有吃完,我就搶著先去付錢了,老板說,總共八塊,我二話也沒說,假意豪爽地從兜兜裏掏出自己僅有的十塊錢把賬結了。夏嵐和盧麗麗覺得不好意思,要把她們吃的錢給我,我惺惺作態地說,不用了,沒事,這次算我的,下次你們請嘛。說完,我真想抽自己兩個大嘴巴子,媽的,自己果然是假得無與倫比了。
這下好了,我兜兜裏隻剩兩塊錢了,還有九天。
……
可是天無絕人之路,隻剩下兩塊錢的我,突然想起了還剩下兩包泡麵在寢室,心情一下子便豁然開朗,我覺得自己簡直是再世諸葛亮,太有先見之明了。
當我滿懷期望地回到寢室的時候,眼珠子差點齊刷刷地掉下來,梁國棟和王洋正在津津有味地吃著泡麵,而且就是我雪藏的那兩包珍品。梁國棟吃得那個叫香啊,嘴裏一邊嚼著麵條一邊給我說,路飛,你這個麵條挺好吃的,下次我也買這種。
王洋轉身看著目瞪口呆的我,頭上還有熱氣冒出來,笑嘻嘻地說,我看梁國棟吃得香,就沒有忍住,看你還有一包,就幫你吃了哈。
我鬱悶之極,本來肚子就餓,唯一的泡麵還被吃了,最可惡的是,香氣還一股一股地往鼻子裏飄。沒有辦法,隻好下樓又買了一包辣歡天。
兜兜裏還剩五毛錢,就算不吃晚飯,都還有八天。
……
我跟豬哥寢室打電話,一直處於沒有人接的狀態,他們好像出去參觀了,一去就是幾天。我熱切地盼望著他的歸來,豬哥的樣子在我的腦海中儼然已經轉換成了青椒肉絲,紅燒排骨等一係列令人垂涎欲滴的絕妙美食。
無意中。我想起紅軍二萬五千裏長征,嚼草根,吃皮帶,那該是怎樣一種壯舉啊!
我撥開上衣,瞅了瞅自己腰間的皮帶,當初買得便宜,應該是人造革的,吃不下去。
雪中送狗
在我陷入困境,無法自救的時候,夏嵐來了,她領著一隻白色的小狗,天使般出現在寢室門口,眯著眼睛的樣子就像是日本漫畫裏的可愛女孩。
夏嵐順勢指了指貼在她腳邊的小白球,說,路飛,幫我照顧一下狗狗嘛,我這個周末有事,不能照顧它。
我說,你們寢室人呢?我其實不太擅長照顧小動物的。
我有些為難,雖然我也挺喜歡這個可愛的小家夥,但是現在我連自己都養不活又怎麼養活它呢。
夏嵐說,她們都不在,都回家了,就把狗丟給我了,路飛,你幫幫我嘛。
我低頭不語中。
夏嵐使出了女生慣用的撒嬌策略:你看,小胖多可愛,它很聽話的,你就照顧一下嘛。
我蹲下去摸了摸小狗的圓腦袋,它的眼光中滿是期待和可憐。我說,好嘛,小胖,大胖既然都這樣說了,我就照顧一下你。
夏嵐說,誰是大胖?說著便踢了我一腳,不是很重,卻差點把我踢到。
我踉蹌地站起來,無辜地看著夏嵐說,說你胖這麼不樂意啊。
夏嵐從包裏摸出了一張五十塊大鈔,說,誰讓你拿我跟狗比的,這裏有五十塊錢,這幾天你可要把小胖照顧好哦。
啊!我表示很驚異,卻還是身手敏捷地接過了五十塊錢,那張綠色的鈔票就是寒雪中的火紅熱炭,是上蒼降落的幸福,宛如最美麗的天使一般飛到我的身旁,那感覺簡直是太棒了,已經山窮水盡的我終於靠著和小狗瓜分口糧,得以有飯吃了。
那時候,我發自內心深處地感激著夏嵐和小胖狗,他們兩個真是可愛到了極點。
……
對這個突然到來的朋友,梁國棟表現出了極大的友善,不僅逗小胖玩,還把它列為國家寶藏的火腿腸喂給它了,那時寢室裏沒有可以喝的水,愛狗心切的梁國棟愣是把他的可樂分給狗喝了,他一半,狗一半。
我在一邊看著,不是滋味,心想自己這幾天饑腸轆轆,梁國棟都沒說拿出火腿腸給自己解解饞,反倒是一隻狗讓他喜歡得不得了,自己的地位居然趕不上一隻萍水相逢的狗,不過也好,這樣的話,狗糧的費用又可以減少了,自己還能多點兒飯錢。
不過那條小胖狗有個奇怪的毛病,明明有小雞雞,肯定就是隻公狗嘛,看樣子也不是剛出生的小狗,可偏偏撒尿的時候從不蹺腿,就隻會蹲著,牽它出去遛的時候,什麼電線杆、柱子這類的物體對它一點吸引力都沒有。
把狗還給夏嵐的時候,我好奇地問,你這狗是公的吧,但就是不會蹺腿撒尿,太好耍了。為什麼會這個樣子呢?
夏嵐笑了笑,說,這狗不是我的,是盧麗麗買的,出生以後就在她家養起了,每次盧麗麗去上廁所,它也要跟著去,還在一邊偷看,我們都說它是色狗,結果現在長大了,不會蹺腿撒尿,就隻會蹲著了。
我很想笑,卻又擔心讓夏嵐覺得自己太過齷齪,所以一直隱忍著不笑。
蹭飯
夏嵐給的五十塊錢養狗費,隻能救一時之困,並不是長遠之計,自從一個月出現了經濟危機之後,之後的數月裏我陷入了沒錢就借錢,有錢就還錢再借錢的惡性循環,為了緩解這種困頓的局麵,我開始另辟蹊徑,走上了漫漫蹭飯之路。
不過說到蹭飯,劉華可算是我的啟蒙老師,也正是劉華千奇百怪的蹭飯方法讓我漸漸領悟了其中的奧妙。
有一次,我在寢室看小說,突然“砰”的一聲,大門開了,劉華流星疾步地回來了。
我一臉嫌棄的表情:劉華,你輕點行不,趕著投胎啊?
劉華一臉急迫的樣子:有沒有一百塊錢?我有急用。
看劉華這副德行,我也懶得問他借錢有什麼用了,於是拿出錢包,抽了僅有的一張五十塊出來遞給劉華。我說,我隻有這麼多了,你什麼時候還我?
劉華接過錢,眼神變得遊離,拿著錢觀摩了半天。
我有些煩他了,就說,還怕我給你假鈔啊,你現在是借錢,還跟大爺一樣,你要是不要?不要就還給我。
劉華說,算了,我不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