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眾目睽睽之下,心內已然羞臊至極,但既已出來,不得不繼續端起幾分架勢,好在她素來教養良好,又得貴管事著人重加訓導,倒也有模有樣。當下轉身對雲來道,“良辰美景,王爺何不攜我等出外賞月?”
雲來道,“可。”
便率眾人一同出殿,觀賞明月。
自始至終,靈眉再沒有看紅苕一眼。
月霜滿地,侍婢們燃起煙火,台上二人人,一個是深衣廣袖,姿容神駿,另一個則長衣袖飄飄,清麗動人。不禁有人暗讚,這位嬌糯糯的少史雖無有與淮西王並肩相當、顧盼輝煌的仙人之姿,然站在一起,若說王爺是崇山峻嶺,她則如清泉流溪,若說他是浩瀚夜空,她便是素月清輝。竟也是奇異的相融!
第二日上午,靈眉正在房內看丫鬟們鬥嘴說笑,一琴進屋,湊到她耳邊輕輕幾句,靈眉蹙起眉,“她怎麼能進來?”
石青幾個停止了玩耍,石青望望她主仆二人神色,細細召喚,讓藕荷將房裏的幾個小丫鬟全領了出去。走出主屋,那藕荷心細,看見偏廂的門開了,從竹色的落地紗窗裏隱隱映出女子的身影,她忙帶著女孩兒們走出院門。
屋子裏,石青疑惑,一琴輕道,“是淩紅苕來了。”
“她?”石青也是大詫。昨日她未曾陪侍殿上,但其間事故,亦已耳聞,當下瞪目罵道,“這個不要臉的東西,怎麼竟還敢找上門?王府森嚴,少史的內室也是她能闖的?”
靈眉也是滿心疑惑,那石青又道,“我去喚貴管事,著人把她轟出去。”一琴止住她,“慢,”轉身向著靈眉,“少史,那淩紅苕,本就是王府的人。”
紅苕被引入主屋的偏廳,靈眉已坐在上首。紅苕將她細細打量,隻見她穿了一件粉紫色閃光緞子蝴蝶鬆衫,草綠長裙,發髻和手指上的珍珠發出柔潤的光,正襯著主人臉上的平和。
對麵的女子周身散發著不善的氣息,靈眉心中微歎,她就像三伏天最猛烈的太陽,那戾氣幾要將人烤化了。便先開口道,“你來做甚?”
紅苕臉一揚,“一年不見,如今夫人也進益了,我還以為你隻會躲在人後呢!”又故意一顧,“原先您那位姊姊呢,怎麼不見?”
饒是已有準備,心口處仍被狠狠一戳,紅苕望見她紅了又白的臉龐,大為得意。那一琴與石青並不知詳細前情,不免一愣。石青首先回神,想嗬斥,抬頭看見自家主子,忍住了,麵上浮現出極為憤慨的神色。
靈眉止住石青,也將翻湧的心潮稍稍平複,“你究竟來此作甚?若隻為說這些混話,便下去吧。”
紅苕冷笑,“怎麼,你很怕聽這些混話?但這金陵城上下,哦不,連著京上,誰不知道你一嫁再嫁的風流豔史?你那姊姊,那般回護與你,你卻背地裏與她夫君私鑄愛巢……”
“夠了,”靈眉咄的起身,一忍再忍,眼淚還是撲棱棱的滾下來,一琴石青忙搶上來捉住紅苕,紅苕反更加昂揚,聲音都尖利了起來,“我雖身處肮髒,也比你高潔!真不知道,似你這等無德無品的女子,也配與他站在一處!”
石青大怒,“啪”的一張拍過去,那紅苕一愣,美目大張,幾要爆裂開來,“你敢打我?”
石青原就是行院裏雜使的小丫頭,有的是力氣和髒話,那紅苕雖闖蕩南北,終究是一個弱質女子,當下被她一個人即擰住了兩個胳臂,石青惡狠狠壓低了聲音輕蔑道,“打的就是你這個賤人。你也知道自己是打肮髒地兒裏出來的,本就不配與我們少史說話,竟還這樣噴糞胡唚!賤人!”
一琴文雅許多,二人合力,將紅苕製伏,跪在地上,那淩紅苕何曾受過這樣的侮辱,氣狠狠的仰著臉兒,卻又昂首冷笑,“永遠都是這樣,你就隻會躲在別人後頭讓人替你出頭,以前是姊姊,現下是丫頭,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