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奉臉色倒還是平常,淡淡道,“無甚,左不過再去幾回便是了。”

貞良憂愁,“若他總不答應,”見他無任何不豫,小心著勸,“不若與譚老他們說明我兩家素有齟齬,卻就按著原先的計劃可好?”⑧思⑧兔⑧在⑧線⑧閱⑧讀⑧

“不可,”周奉斷然道,“以前的事不可讓別人知道。”

貞良不語,著實憂愁,“可這樣的結,如何打得開呢?”

周奉想到以往自己,有多張狂,默默一時,“今日之狀況,不過是以前之果罷了,他那樣態度,也是常情。隻是怕他也不願再提舊事的,我隻以誠動人罷。”

貞良知不可再勸,隻把憂愁埋在心裏,過一會兒,想起家中,便道,“二爺出來許久,老爺太太著實想念,不若家去,何苦在這裏苦守。”周奉擺手,“我是攆出來的,若不弄出個名堂,怎有臉麵回去。你若想念他們,便你依舊回去,替我跟前盡孝,可好?”貞良不敢再做聲,想到這一路的事情,也不知該怨恨誰;又想那一位還在近前,這又要與杜景陽交道,心道,你是真無臉回去,還是心裏頭還念著誰呢,隻不敢說罷了。

話說那淮西王,某日忽記起平江的蟹子肥美,正逢秋爽時節,便攜上家眷一起去平江遊覽。吳樾兒是初來乍至,靈眉雖是故地重遊,但以往在此,均隱在深閨,即便出遊,又哪有如今地方官員接洽的排場,因此均有新奇。

這一日,葉靈眉春睡方醒,即被喚到前廳。雲來一身便服,喚她道,“我兩個出去耍子。”靈眉見輕車簡從,於心喜歡,隻還嗔道,“王爺緣何不早作吩咐,都無帶丫鬟。”那淮西王心情甚好,難得的調笑,“便我服侍你,如何?”靈眉大樂,繃緊了麵皮兒作他素日裏的樣子,端嚴頷首,“可。”

平江城內,水道狹窄,船行緩慢,然別有一番趣兒。雲來果然未使帶侍女,小侍也隻吳德祿等兩個跟著,但船頭船尾皆有侍衛隨扈,他做事一向緊密,向上一回隻身縱馬,實在是例外之例外。

靈眉卻哪裏理會這許多,一麵把玩著手中墨玉棋子,一麵耳邊隱約可聽到河道兩邊店館民居熟悉的吳儂軟語,忽的瞅見盤上一個眼兒,忙抬眼偷偷兒上瞄,淮西王正睇著她,眼神甚是促狹,她臉兒一紅,仿佛是被當場捉住的小賊,將棋子落在那處,口中道,“你可不許耍賴。”雲來失笑,“我何嚐要耍賴了?”靈眉微笑,睨他一眼,“就有。”

一會兒他道,“你彈琴與我聽吧。”靈眉四處尋顧,“哪有琴?”

雲來卻尋到一管玉簫,遞到她麵前,她便搖頭,“這東西我不會。”他便笑,靈眉甚是好奇,“王爺所笑為何?”雲來道,“這個我可教你。”靈眉更奇,“王爺還會這個?”雲來道,“我不會,但可教得你會。”小嬌臉上便現出迷惑的神色,雲來將她攬過,一雙眼睛幽深閃動,“傻東西,汝都不聞有弄蕭之樂麼?”靈眉一張粉白的麵皮登時充血紫脹,半晌兒傻傻的,

“還是彈琴吧。”

那瀝瀝的琴音傳來時,周奉不由一怔,旁邊的一再喚,“周兄,周兄?”他方回過神來,麵帶歉然,“抱歉,適才兄台說了什麼?沒有聽清。”

那人正是譚老爺的兒子,便重新道,“我父親來時吩咐,既然杜公子已然首肯,我等明日便去他莊上探訪,周兄是否一起前往?”周奉點頭,“那是自然。”得到了滿意的答複,譚公子不再多言,轉而與旁人攀談,留下周奉,依舊盤旋在那隱隱而來的琴音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