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著他不敢說話也不敢進門,半晌,他動也不動卻開了口:
「馮經理,進來我們談談在東區開分店的事。」
「哦,我去叫他。」說著我收回腦袋關門。
「吳與陳,進來!」
他的肅聲低喊從即將消失的門縫裡傳來,我一聽哪敢怠慢幾乎是擠著身子進屋,想走到他對麵,遲疑了下,還是走到離辦公桌稍遠的單人沙發坐下。
「剛才是你給我打電話?」
「對。」
「找我什麼事?」
我聽得出他有刻意放緩語調,一定是看出了我的拘謹局促。我也不明白自己在緊張什麼,大概還不習慣我和他既不是戀人也不是朋友的新關係吧。
抬起頭看向他,依舊和剛在一樣的坐姿,依舊是那麼出眾的一個男人,唯有眉宇間印著些我不能染指的深重情緒。咬咬唇,我說:
「我想問問,你是不是認識我媽媽,她叫陳素芝。」
他先是一頓微蹙起眉,而後把沒有抽完的香煙直接扔進手邊的煙灰缸,舉手按扶著額頭。修長的五指完全擋住他的臉,我等了很久也沒等他的回答。
「夏亦揚,我昨天去過你家,不小心發現了我媽媽留給我的信。所以……」
「你去我家幹什麼?」他忽而抬起頭,阻斷我的話。
「我,我想把你家的鑰匙還給你。」
急急掏出昨晚哭得歇斯底裏忘記還的鑰匙,我起身走到他對麵攤在掌心裡給他。他的視線從手心的鑰匙緩緩移到我的臉上定格,那眼神裡簡直像蘊含最駭人的暴風驟雨,隨時會鋪天蓋地向我襲來。不出半秒,他又勾唇淺笑,
「吳與陳,你不是很功利做事都帶有目的性嗎?這房子我送你,要不要?」
我知道我最害怕的事情來了。他的笑容裡,他的言語裡,有最簡單赤摞的諷刺直搗骨血。幾乎感覺到鼻頭酸楚推湧出的淚水在眼眶打轉,我扭過頭別開視線,無意間掃到他桌麵上放著的一本新娘雜誌。
封麵上的女郎一點也不漂亮,她笑得一點也不開心,她身上的白色禮服一點也不好看。
「叩」,我將鑰匙扣在桌上轉回頭目不轉睛地盯著他。不想哭的方法有很多,不眨眼用酸澀抵禦眼淚叫以毒攻毒。▼思▼兔▼在▼線▼閱▼讀▼
「前男友送的東西,我不要。」使出最大的力氣我一把扯下脖子上的項鍊重重擲到鑰匙旁邊低吼,「還給你!都還給你!」
再轉過身,第一滴淚滑落,再邁出步,第一行淚流出。用第三第四步抹去淚水,第五步我又駐足停下,背對他,幽幽地說:
「夏亦揚,謝謝你。這是代我媽媽對你說的,大概也隻能由我代她對你說了。」
重新移動腳步,也要開始新的生活。我走到門邊手剛扶上把手,一股強大的力量就將我硬生生扭轉過來。夏亦揚雙手分別按在我兩耳邊的門板上,用身體將我緊緊禁錮在他和門之間。
咫尺距離,他帶著煙草味道的男人氣息依然迷人,凝視我的黑眸中好像是苦澀吧,我不太懂,啟齒說話是極度壓抑後的喑啞嗓音責難而來:
「吳與陳,你到底在幹什麼?」
我垂目側過臉,不想被他的樣子瓦解心房,淡淡地說:「祝你幸福吧。雖然我說不出隻要你幸福我就很滿足的話,但是我會跟你較勁,一定可以比你過得更幸福。」
「嘶——」
我一陣抽吸,他像隻猛獸一樣紮進我頸窩咬了下去。然後我感覺到一滴滾燙的液體從我脖子滑落至離我心臟最近的皮膚,浸透而入,耳邊響起他含糊的聲音:
「吳與陳,為什麼?」
等不到我回答,他抬起頭放開雙手,紳士地替我打開門,又對我柔柔暖暖地笑,「你走吧。」
我默默點頭,該還的都還了,是該走了。
清冷的「秘色」大廳有慵懶的女聲哼唱響起,無音樂伴奏的淺吟聽起來像耳邊輕語的小故事。那故事大概每一個細節都充滿甜蜜美好,她嗓音裡蔓延出的愉悅情緒連我也不禁駐足循聲而去。
怎麼那麼巧,小舞臺中央麥克風前陶醉歌唱的竟然是嶽表妹。她閉著眼身子隨著自己的歌聲隨意搖動,粉腮邊掬著淡淡笑意。似乎覺察出有人在看她,緩緩睜開的眼睛刹那便將我鎖定。她沖我揮手示意笑得愈加燦爛,美妙的歌聲隨之而止,沒能等我努力投以微笑,她已翩翩走到近前。
「吳與陳大表姐,咱倆見一麵可真不容易呀!算算都快一個學期了!」她握起我的手長籲短歎,杏眸一轉又笑得狡黠無比,「你說我以後是管夏亦揚叫老闆呢,還是叫大表姐夫?」
稍稍勾動唇角讓我覺得艱難非常,再回答她的問題豈不是要我小命,於是轉移話題道:
「你又過來玩嗎?」
她笑著搖頭,「阿凡告訴我老闆想在東區開分店,地點離學校挺近,我想來問問還要不要我這個半路出家又半路還俗的小歌手。」
「你歌唱得很好,不會不要你的。」我由衷地說。
「那可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