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時明月漢時關,萬裏長征人未還。
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
《出塞》王昌齡
王昌齡是中國邊塞詩史上一個裏程碑式的人物,為中國邊塞文學的發展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王昌齡,字少伯,武則天聖曆元年(1698年)生,少貧賤,及不惑,乃中進士,補秘書省校書郎,授汜水尉,再遷為江寧丞,岑參與之交好,贈詩《送王大昌齡赴江寧》以勉之。後不護細行,貶龍標尉,時李白於揚州聞之,痛而作《聞王昌齡左遷龍標遙有此寄》:“楊花落盡子規啼,聞道龍標過五溪。我寄愁心與明月,隨風直到夜郎西。”天寶十五年(756年),為刺史閭丘曉所殺,終年58歲。
這首《出塞》是詩人早年赴西域的作品,這一時代,唐朝軍事力量強盛,屢屢對外用兵,掃平邊境。所以,這一時期邊塞詩人的作品中,大多體現的是一種慷慨激昂的精神和強烈自信。
“秦時明月漢時關”二句,勾勒出的是邊關的一片蒼涼之景。在這道關口,經曆了秦朝的明月和漢代的興衰。一直到了今天,數以萬計的兵丁為了保家衛國出關而去,而歸來的有幾個人呢?第一句在藝術手法上采用“互文見義”的方式,在時間的行進中道出戰爭的頻繁;而第二句則是通過歸人未歸間接寫出戰爭的殘酷,與第一句呼應。讓人在字裏行間感受到戰爭的迫近。
“龍城”是匈奴人祭天集會之地,頗為神聖。“飛將”即“飛將軍”李廣。李廣是西漢名將,箭術天下無雙,曾在上穀、上郡、北地、雁門、代郡、雲中等邊境地區做太守,匈奴非常畏懼他,稱他為“飛將軍”。“陰山”起於自河套西北,橫貫西北,是保衛北方的屏障。“但使龍城飛將在”二句正是說,如果有李廣這樣的戍邊名將坐鎮,胡人(匈奴)安敢越過陰山?表麵上看,是對名將的渴望,實則是對和平的渴望。
明代的李攀龍曾形容這首《出塞》為“唐人七絕的壓卷之作”。清代的沈德潛則更進一步點出其“壓卷”的緣由:“‘秦時明月’一章,前人推獎之而未言其妙,蓋言師勞力竭,而功不成,由將非其人之故;得飛將軍備邊,邊烽自熄,即高常侍《燕歌行》歸重‘至今人說李將軍’也。防邊築城,起於秦漢,明月屬秦,關屬漢,詩中互文。”
其實這首詩的絕妙並不單單在“詩中互文”,更重要的是作者用看似平凡的手筆,寫出雄渾的格調。全文一氣嗬成,詩意流暢,無愧於“七絕聖手”的稱號。縱觀詩人的一生,以“塞外邊關”為主題的作品始終是其創作的主旋律,《出塞二首》、《塞上曲》、《塞下曲》、《從軍行組詩》等都是邊塞佳作,可這首《出塞》最有名,原因就在此。
盛唐是中國文學史上光輝的一筆,是一個文學家輩出的時期。在這種時期,王昌齡結識了李白、孟浩然、高適、綦毋潛、李頎、岑參、王之渙、王維、儲光羲、常建等一流詩人,他們相逢時如遇知音、相見恨晚,離別時多有不舍,好以詩相贈。所以送別詩也占據了王昌齡作品的一部分。著名文學家袁行霈先生總結出王昌齡的詩以三類題材居多,即邊塞、閨情宮怨和送別。送別和邊塞詩往往有交錯,也正是由於邊塞和送別的題材讓他的豪放被人們記住。誰能記住那個隔江唱《後庭花》的商女?可誰又會忘記那個“不教胡馬度陰山”的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