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鮮紅色的液體還來不及在那一片模糊的粉塵背景上飛濺開來,秋清晨已經毫不遲疑地抽刀回身,閃電般回身擋開了身後襲來的一支長劍。
從假山石的縫隙裏望出去,秋清晨一邊躲避坍塌的宮殿,一邊應付身邊越聚越多的黑衣刺客。黑漆漆的刀身飛舞在漫天的火海之中,卻不會折射出一絲一毫的光亮。就像它的主人一樣,殺氣也罷,力量也罷,統統內斂於胸,坦坦蕩蕩地將自己殺戮的本質示於人前。
瑞帝不知道自己是討厭那把刀多一些,還是討厭刀的主人多一些。不過自己屢屢蒙她相救卻是不爭的事實。
瑞帝靠回石壁上,微微歎息。
見她靠了過來,身旁的火焰君下意識地往旁邊挪了挪。這樣一個近乎本能的躲避動作,令瑞帝頓時生出幾分不悅來。還未及發作,卻注意到他低低的喘熄裏夾雜著不正常的低咳,仿佛在拚命隱忍著什麼痛楚。微紅的光自假山的縫隙裏透了進來,忽明忽暗地照著他一張大汗淋漓的臉。瑞帝的目光霍然一跳,被他腰部一團正在緩緩擴大的猩紅吸引住了視線。
“你受傷了?”瑞帝一驚,想要伸手去扶他,火焰君似乎又想躲開,無奈傷痛之下動彈不得。可是一雙忽明忽暗的眸子裏卻再明白不過地流露出了抗拒之意。
他這樣的動作對瑞帝來說並不陌生。心情好的時候,她會將之視為撒嬌或是後宮中半推半就的老把戲;心情不好的時候,她會將之視為欲擒故縱地想要更多地吸引自己的注意……然而此時此刻,瑞帝的腦海裏還是一片粉塵與烈火交織起來的淒麗背景,背景之上還躍動著那個戰神般矯健的身影。火焰君無意識的動作在她的眼中忽然就呈現出了完全不同的意義。
瑞帝的手舉在半空中,也不知是該伸出去還是該收回來,輕微的尷尬很快就在煩亂的心頭堆積成了難以名狀的惱怒:“你又是什麼意∞
閾庵的目光掃過黑鴉鴉的宮闕,又落回到了火勢正旺的雲鶴殿方向。沒有經過大麵積的交鋒就站在了這個地方,讓他多少有那麼一點不太真實的感覺。
總覺得哪裏不踏實——這未免太容易了些。
“傳話給商夫人,找到國璽之後立刻擬詔書,讓歐陽竹帶去北大營調兵!”閾庵走到了涼亭外,抬手攔住了正要離開的下屬:“蓉親王的人到底來了沒有?”
蒙麵的男人遲疑了一下:“蓉親王讓手下的人傳話說,等皇子控製了禁宮之後,於摘星樓上燃起火堆,她立刻就帶著私兵進宮勤王。”
“這老狐狸心眼倒多。”閾庵冷哼了一聲。摘星樓是宮苑中的最高處,傳說先皇帝登基之前夜夢摘星的吉兆而建的高台。能攀到那裏去放火,自然是已經控製了禁宮。
這位老狐狸蓉親王便是先王的胞妹,雖然一向不理朝政,但是苦心經營多年,在朝中人脈甚廣。按照歐陽竹的籌劃,趁著夜裏這一場大火不但可以料理了瑞帝和她的一幫親信,還可以讓老蓉親王有借口帶著私兵正大光明地進入宮苑。等到大局已定,再由老蓉親王出麵帶著自己的門生親信恭迎新君,到時候,朝中那些品級較低的官員自然望蓉親王馬首是瞻。
到目前為止,這裏麵出現的唯一一個意外便是那個傳聞中已經死去的秋清晨。至於秋清晨的死而複生到底是不是瑞帝的安排,目前還沒有人知道。
閾庵沉吟片刻,飛身掠向雲鶴殿的方向。
六十
夜空是迷蒙的紅,越卷越高的火海是耀眼的紅。火光透過了寬刀上濺起的鮮血,一瞬間的景象更是淒麗到了妖異。
秋清晨已經殺紅了眼,她不知道下一個倒下的人會不會就是自己。
李雲莊手下的禦林軍還把守在雲鶴殿的附近,她們不知道瑞帝的下落,隻能守在那裏苦苦支撐。而喬歆千挑萬選出來的幾名家將還來不及支撐到楓露館便死了一半,剩下的兩個也已傷痕累累,就連自己的副將麻衣也身負重傷。秋清晨不知道韓靈需要多久的時間才可以攻進來,隻知道自己多支撐一刻,韓靈便多了一分的勝算。
死死纏鬥的黑衣刺客胸`前驀然間穿出了一截閃亮的劍尖,秋清晨不覺一愣。
刺客的神情也是明顯一愣,而那一截劍尖卻趁著她一刹那的分神閃電般刺向了她的心口。秋清晨的身體完全憑借著沙場上曆練出來的本能向後彎曲成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長刀在腦後的地麵上輕輕一點,飛出一腳將這刺客和他身後偷襲的人一起踢得飛了出去。緊繃成一張彎弓的身體瞬間彈回原狀,而躲在刺客身後偷襲她的那個人卻如同一隻夜鳥般飛掠開來。
“楚琴章!”秋清晨厲聲喝道:“你找死!”
楚琴章身姿飄搖地站在楓露館的房簷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線條柔和的一張臉沉靜得沒有一絲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