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吧?”
在立交橋上一個轉彎,身子一歪我倒進了遠悍的懷抱裏。
“還好。”我給了他一個放心的表情:“還有,謝謝。”
“你對任何人都這麼客氣嗎?短短的路上你已經是第二次跟我說‘謝謝’了。不是朋友嗎?”
知道身後的人是遠悍,先前那種惡心感頓時煙消雲散。其實我一直沒注意到,被圈在他懷裏的我在這幾乎無立足之地的車上卻沒有想象中的難受。他給了我一片安全的地方,哪怕範圍小得隻有他的懷抱那麼大。
“好。以後不說了。”
“你身上好香。”
“呃?”
“用的什麼牌子的沐浴液?”
“隻是一般的木瓜香皂而已。”車上的人幾乎都不怎麼講話,於是我也把聲音降得很低。然後低頭聞了聞自己的身上,沒聞出什麼特別的味道來。
“通常一個人是聞不到自己身上的味道的。”遠悍的聲音突然就響在我耳邊。他的聲音也很低,我一時控製不住開始心猿意馬起來。
第 10 章
到達下一站的時候,一大半的人都下了車,車裏一下子變得空空蕩蕩的。
“後麵有位置。”遠悍提醒我。
我搖著頭說:“你去坐吧,我想站一會兒。”
遠悍沒有離開,還是站在原地。我又不好去問他為什麼不去坐,擺明的事實還去探聽隻能看出我這個人的自私。
是的。我壓根兒就不會去坐那些位置。自從初三那年每天都陷入在一些虛幻詭異的想象之後,我就開始討厭人。討厭別人的接觸和觸碰,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心裏潔癖吧。剛進大學沒多久幾番考慮後我去找過心理老師,他說我這是自我強迫的心理疾病。針對我的心理問題他幾乎將所學使盡快要黔驢技窮,但對我起不了絲毫的幫助。
其實我也害怕擠公交,比起剛開始對他人的觸碰過於誇張的反應搞得自己尷尬之外,現在的忍耐已經是一種很大的進步了。沒有人知道這件事,曾經磊子還為此笑稱我為“站神”。
其他人都奇怪地看著我們,身影相貼,竊竊私語。困窘的我隻好趕緊找話來打消內心的羞澀。
“遠悍,你身上也有味道。”
“什麼味兒?”他微微低下`身,腦袋好像要枕在我的肩上。
我指了指他的手指,他會過意來笑:“不常抽。怎麼?你對煙味敏[gǎn]?”
“不。隻是通常一個人是聞不到自己身上的味道的。”
他聽了,笑著揉我的頭:“行啊你,拿我的話來堵我。”
其實我很想告訴他,他手指間的煙草味,很淡,很好聞。
到學生家的時候正好趕上他們在吃飯,她媽媽邀請我和他們一起吃。我禮貌地拒絕了,然後進到學生的臥室裏去等她。
“老師,你最近來得都挺早的啊。”她進屋後一屁股坐在床上,動作堪稱豪放。
我翻看著她的《山海經》問:“怎麼,不想早點看見我?”
最近這一個月的確如她所說,我幾乎每次都會提早半個小時到她家。我喜歡她媽媽對我的關懷,喜歡她媽媽泡的咖啡。我承認,求學在外的我眷念上了她家裏溫暖的感覺。
她沒有理我,隻是眼也不眨地看著我。我被她瞧得不好意思了問:“怎麼了?”
“老師,你怎麼可以那麼溫柔。”我不知道她究竟是在詢問還是在感歎。她今天看起來有些反常。
“對了,給你看一樣東西。”她又興奮地跳起來從淩亂的書桌上開始翻找東西。“不過先說好,看完了可不許笑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