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裏是醫院,她是病人。你就不要再騷擾她的休息喲!”樊達扯了扯剛才跟雷從光拉扯中有些褶皺的衣服,生氣地說著。
“你管這麼多幹嗎?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去,在這裏攪和個什麼!” 雷從光當然不會讓樊達,樊達就是個沒長大的小弟弟。不管他做多大的老板、管理多少的員工,他在雷從光眼裏就是一個小弟弟。
“我不管?她懷著孩子躺在醫院裏半個月都是我管的。如果我不管,等你這個大忙人來管,還不知道她現在是個什麼樣子哩!”是啊!在樊達的心裏,雷從光一直是個忙人。過去就很少顧及他的姐姐樊麗娟。以前樊麗娟總是一個人呆在家裏,而他連個人影都找不著。若不是因姐姐的腿不方便,怕他對姐姐不好,他才不會一直讓著這個火爆脾氣的雷從光哩!
“她進醫院我根本就不知道,如果我知道我當然會管!”心裏是虛的,但嘴巴依然是硬的。
“雷從光,我也不想管你的事。可是,你差一點鬧出人命了。我不管行嗎?”這個理由似乎說不過去。他跟安雪是什麼關係?就是安雪死了……又關他什麼事?但這個時候就算是一絲一毫的理由也會被樊達放大無數倍來加以說明的。他要以此來證明他是一個熱心人。
“你跟任何女人的事情我都可以不管,包括跟從芬的。但跟她不行,因為她是你嫂子!”雷從光就要氣爆了。這個樊達,竟然也不服他了。他當然也知道,這樊達一旦與他“翻臉”,就是大羅神仙也勸不和的。
“嫂子?你別忘了我們不是兄弟,而是郎舅關係。而且,你什麼時候又結婚了?有證嗎?我怎麼不知道哇?”男人一旦較上了勁,就是九頭牛也拉不回來的,特別是像樊達這麼擰的人。
“看,看,看……又來了!聽我說句話,你們誰都能進去,但誰也不能拒絕另一個進去。如果你們兩個都進去,在病房裏就會吵翻天,影響病人休息。這樣,老雷年齡稍長,就先進去。然後,達子再進去。每人五分鍾的說話時間,如何?”錢少康的這個建議似乎是唯一的辦法。而且,似乎對兩個人也還公平。
“憑什麼讓這小子也進去?他跟她有什麼關係?”雷從光憤然不依。
“我是孩子的幹爸爸,是安雪答應的,你說是什麼關係?”樊達說得理直氣壯。
“停……聽不聽我的?不聽,我現在就走,讓你們郎舅打一架,打傷了我再叫人來搶救得了。”錢少康真是哭笑不得。沒想到這兩個年輕的成功人士卻在他麵前像小孩子一樣地吵架。
見錢少康這麼說,兩人才蔫了下來。
“我先進去!”理了理領口子,雷從光便準備進門。
“我提醒你,五分鍾!”樊達也不想繼續跟他糾纏,也把聲音放小了。
懶得再跟樊達說話,雷從光拉開門走了進去。
“你到外麵坐一下,我計時,OK!”像哄孩子一樣,錢少康把樊達拉在走廊裏的軟椅上坐下。然後,揚了揚手腕上的表。
安雪安靜地躺在床上,當然聽到了門外激烈的爭吵聲,隻是……她懶得開口。
側目看向窗外,夜已經很深了。滿天的星光一閃一閃的,讓她又想起了那天與雷從光一起看星星的夜晚。
他那大眼睛看星星、星星就大,小眼睛看星星、星星就小的理論,讓她現在想起來也覺得好笑。
“餓了沒有?”看了看臉色蒼白、目光慵懶的安雪,雷從光不知道說點什麼。
他昨天就來了,在安雪的小租房裏等了她一天。可是,直到晚上也沒有等到。她的行李物品都在,不像是搬了家的樣子。這就給雷從光有了許多的想象空間。
也許,她是參加單位的什麼活動去了。也許,她是去什麼朋友那裏玩去了。也許……
他隻能選擇等待。他不想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在找安雪。隻是希望她能自己出現。
這兩周以來,除了忙工作,他一直在考慮跟她之間的事情。
她出身貧家。這個重要嗎?他並不是看重出身、看重錢的人啊!
她容貌普通。可是他現在越看越順眼、越看越舒服啊!
她有過婚史。但他也有過婚史啊!就算自己未婚,她有過婚史又如何?未婚的童遠不是也喜歡她、想娶她嗎?難道他的勇氣還不如童遠?
她個性好,沒脾氣,做得一手好菜,做家務更是一把好手。最重要的是,對人總是抱有一顆感恩的心,受再大的委屈也能平靜麵對,就是對她那麼下作的前夫也能不記仇地真心對他。這麼善良、這麼單純、這麼好的女人,他為什麼不能娶呢?
想通了,雷從光開車來怡景後,第一件事就是為她買戒指。因為他發現,從認識她的時候,她的手指上就沒有戴過戒指。也許她與她前夫結婚的時候,她前夫連婚戒也沒為她買吧。
安雪一動不動地依然看著窗外,就好像雷從光根本不在病房一樣。
在小租房的時候,她知道雷從光有跟她結婚的打算時,整個人都高興地要飄向雲端,打算不顧一切地去接受他的求婚,哪怕是沒有尊嚴、沒有自尊也行。因為從認識他的第一天起,她從未有過這樣的奢望,而他的求婚對她來說無疑是最大的驚喜。
但,狂亂的興奮過後,她還是想明白了,他不是想娶她,而是想著她肚子裏的孩子。他三十多了,與樊麗娟結婚那麼多年一直沒有孩子。所以,他對孩子的企盼是非常大的。
他愛的不是她,而是她肚子裏的孩子。
她的第一次婚姻隻不過是自己一頭熱的一段婚姻,隻不過是鄭餘失戀後的一種湊合而已。當鄭餘對她沒有什麼愛意而尋到了他所謂的“愛”時,她與他的婚姻也就必散無疑。
這一次,她還會這樣嗎?還會把並不愛她的雷從光綁入婚姻之中,然後在他尋找到他想要的“愛”時,再離她而去嗎?
所以,不管她多愛他,對於他的求婚,她不能點頭。雖然她是一個天塌下來也當做被子蓋的人,但她對這樣的傷害再也不想要了。這樣的傷害是會要人命的。
“是我誤會你了。是我以為你擅自把孩子……咳,不說了。暖暖……”雷從光低低地說著,在她的病床邊坐下,伸手在被子裏找到她的手,然後,收於掌心。是把那小首飾盒直接交到她的手裏,還是取出戒指為她戴上,他拿不定主意了。
“你出去,我想睡覺了。”目光看都不看雷從光一下,怕是看了又被他那深邃的目光吸引而不忍心拒絕他。她想把手收回,不料雷從光卻是握得那樣的緊,一下也沒有鬆開的樣子。
“你說什麼?”似乎是沒有聽清,而安雪說得特別清楚,他不可能未聽清楚。
這個時候她說想睡覺!難道她沒感覺到他要說的事情嗎?難道她不想嫁給他嗎?
“我想休息。你出去吧!”安雪看他那未聽清、有疑惑的樣子,就把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