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討論好告訴我。”陸臻馬上回答。

耳機裏沉寂了幾秒鍾,吳鳴的聲音帶歉意響起:“真對不起。”

“沒關係。”陸臻頓了頓:“少……呃……”

“少校,鄙姓吳,很榮幸能與你同級。”吳鳴說。

“吳少校,不必說對不起,盡力就好。我是一個軍人,穿上這身軍裝就代表我能接受任何風險,我不會要求你給我萬無一失……人民的利益高於一切。”陸臻道。

“嗯,人民的利益高於一切。”吳鳴輕聲複述。

多功能腕表顯示室內溫度零下24,金屬箱被牢牢地凍結在它的冰雪底座上,雪裏麵加了水,冰結得晶瑩,凝出不規則的冰花。陸臻強迫自己看著它,清空大腦,屏除雜念,他已經想得太多了,太多的負擔讓他開始變得憂愁,那種從心靈開始的軟弱的味道,在身體裏漫延,這很不好,非常的不好!

在吳鳴他們的指點之下,陸臻對炸彈又做了更進一步的分解,到目前為止他們還沒有開始剪斷一根線,事關重大,不得不謹慎非凡。那邊的六個人又開始吵起來了,於是陸臻又開始等待。

時間從來沒有變得像此刻這般地難耐過,陸臻屏氣凝神地調整著自己的呼吸與思緒,把那些跑偏了的神遊分子狠狠地拉回來,然而一個恍念,腦子裏又閃過鮮活的畫麵。

剛過完年……又一年了,陸臻想,其實媽媽的口紅快用完了,忘記買給她。

還有那些書,他的那些書……他留在臥室裏的,不知道父親會不會好奇去翻看。

他想起小時候,同學、朋友、念書、打球,那些驚心動魄的慌亂,那些迷茫與堅定……回憶像一個加長了搖臂的攝像機,盤旋著,角度詭異地在他曾經過往的生命中掠過,長出一個悠長的鏡頭。

天色漸漸暗下來,雙耳灌滿了呼嘯的風聲居然從極喧囂中感覺到寂靜,因為還沒有進一步的指示,陸臻沒開頭燈,一切隱匿在黑暗中。

雷振東忽然說:“大家停一停。”

陸臻打起精神。

“少校,不如你今天晚上休息一下吧。”雷振東說。

呃……陸臻一愣。

“這個係統的電能看起來還很足,撐一兩天沒有問題。”吳鳴接上,“而且,我們也都覺得你需要放鬆一下,好好休息,無論最後提出什麼樣的方案,你的身體和精神狀態都是非常重要的。”

“這……”陸臻遲疑。

“我已經通知隊長了,隊長說他馬上帶人過來替你。”劉雲飛最後終於忍不住。

陸臻笑了:“看來你們就這個問題已經討論出結果了。”

“抱歉。”吳鳴說,“我們也知道你現在很難熬,少校,我覺得你現在有些太緊張了,當然,我不應該這麼說……”

“我好像沒有反對的餘地了。”陸臻開了頭燈,用多功能電表又測了一次電壓,電壓很穩定,說明這個電路的供電正常。

“是的,我們會爭取在今天晚上拿出一個方案來。”吳鳴看了一下表,“現在是晚上8點,到明天早上8點,您還有12個小時,吃一點東西,好好休息一下。”

“手上的凍瘡也可以處理一下。”陸臻笑道,因為帳篷裏沒有別人,所以沒人看到他蒼白的臉上浮出血色。

“是的。”吳鳴的語氣緩和了一些,感慨:“少校,您真是一個……如果方便的話,回軍區我請客,大家好好喝一杯。”

“沒問題。”陸臻開始分門別類地收拾東西。

沒過太久,帳篷的防風門被人一下子拉開,陸臻猝然回頭,頭燈拉出一圈燦白的光隨著他的視線轉移,夏明朗原本輪廓鮮明的臉被打上分明的陰影,白得極白,黑得極黑,一瞬間凝定,好像舞台亮相時的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