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確說他的氣象指數正從陰雲向凝霜發展。我為這太過明顯的陰鬱表情而畏縮了一下,立刻拍打塞繆爾的脊背以求脫身:“我記得三年前你離開英國時曾說過在很長時間內都不會考慮回來了,我的朋友?”
“是的,是的……回到德國的這兩年非常愉快,我親愛的安提亞斯。”塞繆爾仍然激動不已地緊緊握住我的手,眼中閃爍喜悅的光芒,“不過在一件非常令人意外的事情發生後,考慮當前局勢,我相信立刻來到倫敦通知格林德沃閣下才是正確的選擇。”
“啊呀,閣下。”我忍不住重複了一遍這個稱呼,眼睛瞄向蓋勒特。後者慢悠悠踱到桌邊,伸手端起一杯紅茶,用讓人忍無可忍的深沉腔調開口道:“非常正確的選擇。事實上,這樁意外之喜的確重大到需要斯科爾斯先生親自跑一趟,直接把消息傳遞給我——”
我挑起眉看著他。,你就繼續保持這種風格吧,享受起優越感來千萬別吝嗇!
“——不過我敢說他匆匆趕來不隻是為大局著想。”蓋勒特喝了一口茶,“我相信斯科爾斯先生還有一些私人動機,譬如與兩年不見的朋友敘舊。”
阿不⊿
“,你當然有。”我微笑起來,“你是國內首屈一指的唇語專家,而我們需要你解讀一些東西。”
十六
監視與陰謀
(讓我從結論開始:簡單說,伏地魔打算搶劫古靈閣。
熬了通宵後,我揉著疲倦的眼睛走進廚房。明顯剛起床不久、還披著睡袍的雷古勒斯遞給我一杯熱茶:“一切都順利?”
“還行。”我打了個嗬欠,含糊地說,“就是快累死了。”
“辛苦了。我聽說那麻瓜嚷嚷了一整個上午。”他倚靠在流理台上同情地看著我,“西裏斯告訴我們你已經成功說服他了,昨晚怎麼又鬧了起來?”
“晚餐後他先是被唐克斯嚇了一跳——身為對魔法一無所知的麻瓜,眼看著一個女人在自己麵前變成長著獠牙的豬頭,你能指望他有什麼反應?”我並攏雙指按著陣陣發痛的太陽穴,“然後他又衝著蓋勒特帶來的魔法顯影儀大喊大叫。顯然我們沒法騙他說那是最先進的高科技產品,傻瓜都看得出來那不過是些大玻璃球……他用了半個晚上追問我們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擁有稀奇古怪的能力和道具。最後他被伏地魔的樣子給嚇到了,堅持認為那是異形。”
“噗——”雷古勒斯嗆了一口茶,表情扭曲起來,“我在普羅旺斯住了十年,仍然覺得麻瓜們的想象力令人歎為觀止。”
“跟想象力無關,那麻瓜實在太神經質了!”西裏斯也進了廚房,雙眼通紅,嗬欠連天,“說真的,一旦變成專家,接受度就會降低,我看他除了研究人的嘴巴怎麼動,其他什麼也不明白!”
“你和穆迪嚇到他了。”我責備地說,“如果不是你們在一開始給他留下了壞印象,他不會這麼抗拒我們。經受過暴力的人很難產生信任感。”
西裏斯吞下即將出口的又一個嗬欠:“暴力?真的?我們不過把他從一個地方突然轉移到另一個地方而已,隨同幻影移形又不會要了他的命!”
我翻了個白眼,自顧自喝茶。
塞繆爾帶來的驚喜確實意義重大,這也是我們不得不非法拘禁一個麻瓜唇語專家的理由。
早在伏地魔第一次失勢之前,塞繆爾就從德國來到英國,與一個古老而富有的巫師家庭聯姻,並在婚禮上結識了和自己年齡相去不遠的丹尼爾·多洛霍夫——女方的親戚,食死徒安東寧·多洛霍夫的侄子,然而同時也是一個頗有鑒賞力的古董收藏家。婚禮之後塞繆爾與多洛霍夫一家持續來往了好幾年,期間毫不知情(我相信正是他多愁善感的詩人秉性和憂鬱專注的藝術家做派讓對方打消了把他拉下水的念頭),直到安東寧東窗事發,鋃鐺入獄。即便如此,塞繆爾也依然不時拜訪,對他們照顧有加(我相信這緣於他念舊重情的柔軟本性,倒不像西弗勒斯冷笑著批評的那樣“善惡不辨,是非不明”),因此獲得了那個家庭的信賴,令丹尼爾相信他可以冒險提出請求。
——十天以前,他向塞繆爾借用了其空置在英國的城堡,理由是想把那裏作為多洛霍夫家族世代藏品的展廳,趁機抬高聲譽,為自己剛從德姆斯特朗畢業回國的女兒拓展社交空間。
這說法乍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