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缺的院牆,原來室門也關閉著。王生躡手躡腳走到窗口窺看,見到一個麵目猙獰的鬼,翠色麵皮,牙齒長而尖利,像鋸子一樣。在榻上鋪了張人皮,正手拿彩筆在人皮上繪畫;不一會兒扔下筆,舉起人皮,像抖動衣服的樣子,把人皮披到身上,於是鬼變成了女子。王生嚇得魂不附體,幸而女鬼沒有發現他,王生落荒而逃,跑到道觀找到集市上遇見的道士。
道士答應幫忙驅除女鬼,憐惜女鬼可憐,開始隻用蠅拂嚇唬她,以為她會知難而退。誰知女鬼凶惡,惱羞成怒之下破門而入,挖了王生的心,道士收複了女鬼。陳氏求道長指點複生之術,道士教她去求集市上一位瘋癲的乞丐。叮囑她無論怎樣受人侮辱都要忍受,陳氏愛夫心切,當街忍受了瘋漢的辱罵、踢打,又咽下他咳出的痰液。回家之後羞憤難當,痛不欲生,大哭之下嘔出集市上所吞下的穢物,化作一顆心,落在王生的胸腔之中,王生因而複生。醒來自覺發生的一切像在夢中一樣。
人們往往被女鬼的異豔和恐怖所嚇,對故事裏的其他人不甚留意。即如《畫皮》裏的周迅輕而易舉搶盡風頭,理所當然被視作第一女主角。可正如趙薇所飾的義膽貞妻一樣,王妻陳氏是一個並不鋒芒畢露卻讓人過目不忘的女人。
一開始,她的性格並無特色,對丈夫的不忠行為幾近無原則地包容忍讓,明知丈夫藏了個來曆不明的女人在家也不敢多說什麼,隻是小心規勸,多半是怕人家找上門來惹麻煩上身,並不是真的介意丈夫背著自己做了不忠的事。
當王生發覺女子是女鬼,終於*燒身死於非命時,是陳氏不離不棄,苦求道士指點複生之術,又為了他,在街市受人百般淩辱。她的所作所為,讓人看清了她深藏的愛,如果她不是死心塌地深愛王生,她是不會如此義無反顧的——她的沒有原則也突然間變得不是那麼難以理解、不可原諒了。
她是忠貞的,不管伴侶是否忠貞,她都是忠貞的,這就很難能可貴。如周慧敏對倪震,不管外界如何評價,我認定了他。
很多人,太習慣以絕對標準去要求別人,恨不得,我對你一心一意,你就要對我全心全意,否則就是辜負,一旦辜負就罪該萬死。事實上,人的心各自長在自己身上,再近距離也隔著血肉,沒有對稱的付出。
忠貞守候是陳氏表達愛的方式。她並沒有據此來要求王生一樣做到。她不善言辭,更不像女鬼那樣具有一副絕美的皮相,擁有*的誘惑力。對陳氏而言,她唯一的力量是忠貞不渝。他是她用盡心力拽回人世的。他回轉,就是她最大的幸福。可想而知,當王生複活後,她是不會計較他過往的不忠的。便如電影裏,王生對小唯說:“還給我……如果你愛我,把佩蓉還給……”他是一樣的心思。
這男子的拒絕終於使涉世不深的狐妖明白,她不顧一切的靠近是愛,但她為了愛不顧一切肆意傷害,以為越過了界,她就可以得到自己夢寐以求的幸福,大錯特錯了!人除了愛,還有更重要的堅持和責任。
愛是永世不可忘的,卻是可以放棄的。為了你愛的人,放棄掉。
清醒的高貴(1)
看了一本書《蓮燈微光裏的夢》,陳學勇寫林徽因的。
當我翻開這本書,我對她有抵觸——並不知會因此了解一個更為深邃全麵的她。
被稱為才女的人,常常名不副實,深信能夠擔當才女這個名號的人,通常不需要這個庸舊的名號來裝點,就像擁有一件蜂腰的蓬蓬裙,將自己費力地塞進去,還要做出很得體很優雅的姿態來,這個標準實際不具備個性,它隻體現一種流行的社會審美。而才女這個名號,通常隻代表無關的人的期許,你一旦被稱作才女,就應該拿才女的標準來評斷你,盡管這標準本身內容匱乏,並無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