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神秘越讓人倍感興趣,大批新聞人士都聚集在大劇院門口等待采訪榮譽團長智曉亮。他一向對媒體十分友好,也許肯在演出前透露一兩條線索。也有記者十分聰明,早早在員工通道守株待兔,結果真的看見明豐的小孟先生和女伴挽臂而來。
而且他心情非常不錯,雖然有些驚訝,但立刻轉頭對他女伴道:“不要怕,這是學端旗下的《金字塔》雜誌,從不無中生有。”
“小孟先生,能不能破例照一張?”
“請不要這樣。今天我不是主角。”
“小孟先生總叫我們失望。”
“拿名片來。我結婚,一定請你到場。”
記者極高興,又偷偷觀察小孟先生的女伴。社交場中的適齡女性,他都有印象,但這一位真是從未見過。不施脂粉的一張容長臉蛋,個頭小巧,穿的是式樣簡單的奶油色連衣裙,頗有古典氣質。
記者個個眼光毒辣,看過的美女不計其數,早已練就一對火眼金睛。長相和膚色都可以後天修改,頭發,耳垂,脖子,指甲,指關節,手腕,手肘,膝蓋,腳踝這九樣細節,隻要一樣不過關,便不是名媛。
他隻掃了羅宋宋一眼,已經斷定這位一定是大家閨秀,係出名門。
“這位小姐貴姓?”隻要報出姓,他就能夠知道她的家世背景,“祖上姓莊?姓莫?姓戚?還是姓包?”
這四大姓已經囊括格陵的四大名門。
羅宋宋不及反應,孟覺已經笑答:“她未來姓孟。”
孟覺和羅宋宋落座時,整個管弦樂團已經就位,進入倒數階段,專等鋼琴和指揮。欣賞古典音樂和流行演唱會不一樣,並不喧雜吵鬧,更何況這是內部音樂會,在座的都是圈內熟人,十分親切。聶今也在場,穿一身彩色斑斕的紗裙,如穿花蝴蝶一般,正和鄰座竊竊私語。
聶今眼尖,看見孟覺和羅宋宋,微微招手示意。羅宋宋發現,這麼重大的日子,聶今並沒有戴視若至寶的耳環。
燈光轉暗,朱行素和智曉亮攜手一起從幕側出現。朱行素穿一襲黑色泠泠綢長裙,頸中掛著一串珍珠項鏈。智曉亮是黑色燕尾服,衣襟上繡著兩排金色花紋,手裏拿著指揮棒。
大家已經隱隱猜到了什麼,屏氣靜聲等待樂起的那一刻。
朱行素走到鋼琴前坐下;智曉亮走向指揮台。羅宋宋握緊了孟覺的手,手心傳來同樣的激動。
當智曉亮手中的指揮棒揚起,朱行素的雙手停頓在琴鍵上方時,媒體紛紛按下閃光燈;當指揮棒落下,琴鍵按動,那莊嚴,宏大的樂曲由弱至強,仿佛宙斯眾神的軍隊,夾雷霆萬鈞之勢,滾滾而來。
十九世紀初的維也納,正是在烽火連天的背景下,空懷一腔愛國熱情卻飽受病痛折磨的貝多芬完成了博采古典派和浪漫派之長的第五號降E大調鋼琴協奏曲。皇帝的悲歌,赴死的英雄,是這宏偉樂章的主旋律。指揮與鋼琴,鋼琴與樂團,樂團與指揮,以手勢,琴語交談,激辯,氣勢之磅礴,場麵之華麗,樂思之繁複,使得無數的樂團為之傾倒。它是古典派的巔峰,它是浪漫派的先河,它是鋼琴協奏曲中的皇帝,地位無人能及。
鋼琴是樂團中的將才,而智曉亮已經無法滿足。他希望成為指揮之帥。在這場演出中,他展露出了龐大的野心,他手中的魔杖卷起了一浪高過一浪的海嘯,拍打著奧林匹斯山,顛覆所有人的思想,洗滌所有人的靈魂。
眾神之海恢複了平靜。再次的雷鳴,是全場不息的掌聲。全體樂團成員不得一次又一次地謝幕——由智曉亮指揮,朱行素演奏的皇帝協奏曲獲得了巨大的成功。幾家要在慶功宴上采訪他的中外媒體已經迫不及待地圍住了他和朱行素。
“這是東方女性首次駕馭皇帝協奏曲這樣大氣磅礴的樂曲。”一位來自瑞士的記者讚歎,“難怪中國這片神奇的土地出過女皇帝。”
“好的音樂無分國界,也無分性別。”
“智曉亮先生今天的演出令人印象深刻,十分完美。”
“從老柴獎到現在,智曉亮先生總是讓我們既驚且喜。”
“我在維也納時,已經係統地接受了一段時間的指揮練習。但是我更加希望能夠和一位東方的鋼琴家合作進行我的首次指揮演出。就這樣。”
“為什麼會選擇皇帝作為首次演出的曲目?”
朱行素敏感地發現智曉亮眼神飄移,心不在焉,於是替他回答道。
“從來不是我們選擇樂曲,而是樂曲選擇我們。好了,先生們,宴會上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