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麗聰道:“看現在的小孩子,走到哪裏都手挽手,真是恩愛。”
“你覺得許達這個人怎麼樣?”孟金貴突然問妻子。
“怎麼現在來問這個?”杜麗聰笑道,“我和我爸一樣,選女婿隻看三點,健康,能力和性格。許達身體不錯,很注重鍛煉身體,也沒有生過大病;性格很好,很知道為阿薇著想,懂得包容;能力不差,在生意上可以幫得上阿薇的忙。”
孟金貴冷冷道:“是。他太好了。他明明知道阿薇和智曉亮之間的關係,還願意促成他們見麵。明明知道阿薇的生命質量會大打折扣,還願意陪著她。明明知道阿薇對他起了疑心,還願意等著她。如果不是阿薇生了病,我還不知道原來他這樣忍得。”
杜麗聰一怔,才又微笑道:“看來阿薇不能和一個忍者結婚。”
“他總有一天會忍無可忍。”
“你最不放心,他是孟覺介紹的吧。”杜麗聰歎道,“要對付一個多疑的人,真是簡單。”
孟金貴沒有出聲。他看著許達將孟薇背起,孟薇似乎不太高興,下死命地捶著許達的背,許達踉蹌了一下,孟覺從後麵扶住他。
“麗聰。叫上孟覺他們,一起去一趟風鈴水庫吧。”
明豐藥業在風鈴水庫的西南麵有一個舊藥圃,小小的三畝地,長著大片大片的野生茱萸,果實一顆顆紅得象血珠,空氣中都是一種辛烈的香氣。在藥圃的一角,還有一間非常簡陋的廠房,這是明豐最早的廠址。四十年前明豐還是一間小小的中藥作坊,工人隻有四個,硬生生做到全格陵的板藍根衝劑都由他們供應。
現在明豐是行業龍頭,這塊舊藥圃也沒有了存在價值,格陵市政府曾表示想收回這塊在水庫門口的地,但孟國泰用盡辦法,還是保住了。幾次明豐遇到大風浪,人心惶惶,孟國泰拍案而起:“怕什麼!大不了回到風鈴水庫重新來過!”
於是董事們都想起那塊藥圃,廠房,宿舍,宿舍門口辟出的空地,種的辣椒,茄子,絲瓜,扁豆,簷下的臘肉,散養的雞鴨,整個心都定了下來,平穩度過一切大風大浪。
孟金貴和孟覺等一行人來的時候,吳伯正帶著自己的一雙兒女在家門口翻曬板藍根。當年的四名工人,一人去世,一人在明豐董事局任職,一人自己創業,隻有吳伯終生沒有離開。他滿頭黑發,兩頰泛紅,竟看不出是已經年近七十的人。
“我們打算過兩天就收茱萸。”
“辛苦你了。”孟金貴將孟覺介紹給吳伯,“這是孟覺,你大概沒有見過。”
“小孟先生長得真像老孟先生年輕時候。”吳伯端詳著孟覺,“果然——藥圃無凡草,孟家無犬子。”
他和孟金貴一行人寒暄之後就去準備晚飯,杜麗聰和羅宋宋兩人幫忙摘菜,孟覺和孟金貴則穿了長膠鞋去水庫捉魚。
羅宋宋從未當過主婦,覺得十分好奇,便去摘一條身長肚沉的絲瓜,杜麗聰阻止道:“那絲瓜很老了,不能吃。掏了絲絡出來曬幹,可以刷碗,也可以擦身……哈哈,我並非生來就是貴婦。”
說著她已經利落拔出幾莖白菜,羅宋宋也學她的樣子,敲掉碎泥。
“切幾片臘肉來悶扁豆,用湯汁撈飯,那就是難得的美味了。”杜麗聰對羅宋宋說,看她一副茫然的樣子,不由笑道,“你才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啊。你若不會做飯,怎麼抓得住孟覺的胃?”
孟覺和孟金貴兩個捉魚回來,渾身都濕透了,帶去的水桶裏,遊弋著十幾條通身透明的小魚,都隻有一指來長。這是風鈴水庫的特色石頭魚,長在岩縫裏,以青苔為食,沒有腥氣,幹煎非常好吃。
杜麗聰看了一眼便道:“這?還不夠半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