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雪芹死後,他的《紅樓夢》成為了眾多好友憑吊他的證據。睹物思人,每當這些好朋友,翻開這部《紅樓夢》,他們就會想起曹雪芹的音容笑貌,仿佛這位好友,還在眼前,伸手就可以觸及。這距離,這麼近,又那麼遠。
可以說,曹雪芹是文學的奇跡,也是文學的異數。然而,這個締造傳奇的人,卻從未將自己放到一個文人的位置上,他不會刻意地強調人生思考,而是一個單純的講故事的人。講故事裏的事,講他複雜的心情,講他內心的思考。
曹雪芹與《紅樓夢》都是一般,既是世俗的,又是超脫的。隻有經曆過切膚的痛苦,才更會有對世俗生活的依戀。他懂得那些細碎的世俗生活中,滲透著對人生最透骨的思考。
他一生坎坷,曆盡磨難輾轉。他見識過繁華,也感受過淒涼。他在寫《紅樓》之時,已是中年男人,他經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飽嚐了人生的無數思考。他看到的,滿眼都是世俗,是淒涼過後的繁華。所有過往人生中的執著,都淡然了,到最後落得個“白茫茫大地一片真幹淨”。這一切並非終結,而是他已然懂得。懂得了人生的真正的去處,也淡然了人生的得失。當一切了然於心,再投入到現實生活中,那才是真正的快樂。而正是這種淡然和灑脫才成就了不一樣的《紅樓夢》。
這部作品,最初隻在親友之間流傳。曹頫、昌齡、敦敏、明琳、於叔度等人是最早有這個榮幸看到最初版本的人。他們不但可以一睹為快,還可以在書上附上批注。早在乾隆十幾年,昌齡就將前八十回拿到自己家中,以脂硯齋之名,重新抄錄了《紅樓夢》,並且進行了再度的評論。這個版本,他最是滿意,甚至給它取名叫作《脂硯齋重評石頭記》。據說,在短短的數年之間,十分喜愛這本書的昌齡,光是評論,就不下四次。
不僅僅是昌齡尤其喜愛《紅樓夢》,認為這是一部千載難逢的奇書,皇室子弟弘曉也很是鍾情這本書。清乾隆二十四年(1759),弘曉在自己的王府中,組織人手重新抄寫整理《紅樓夢》,因為他覺得在眾多的評論者中,隻有昌齡是最能理解曹雪芹的心意的,於是也將這個版本叫作《脂硯齋重評石頭記》。而最早麵向世人,為大眾熟知的版本,就是從弘曉的王府中流傳出去的。
至於其他文人,便未必有這個幸運能夠一睹曹雪芹《紅樓夢》的真跡了。譬如同樣是宗室子弟的清代詩人永忠,他是康熙帝的曾孫,也是一位出眾的詩人。作為皇室後裔,他同敦敏兄弟十分熟悉,卻同曹雪芹素未謀麵,直到曹雪芹逝世的多年後,他才從敦敏的叔叔處讀到了《紅樓夢》。
一翻開,便驚為天人。再一追問,作者竟然早已離世,永忠不由扼腕長歎,隻歎造化弄人,若是兩人能夠相識,必然能夠成為朋友。永忠一向熱愛文學,對於富有才華的文人,都懷著一顆敬佩之心。在他看來,曹雪芹的《紅樓夢》是一部融合了無數內容的作品,不管是文學體裁還是日常生活,都仿佛隨意拈來,天衣無縫。而他所寫的賈府,是一個貴族家庭,他筆下的貴族生活,仿佛是他自己親自經曆過的,細致入微,分毫不差,顯然是個天才。或許,也就是因為曹雪芹太聰明,聰明到天妒英才,所以不得天年而終。
隻可惜,等到自己知道這個人,他卻已經早早奔赴黃泉。永忠隻能希望在夢裏和曹雪芹相逢,大醉一場了。
在獲得眾多文人的認可之後,《紅樓夢》開始廣泛流傳。有商人在這本書身上,看到了巨大的商機。他們將流傳出來的書稿再度抄下,用以牟利。據說每每傳抄一部,就能夠獲得數十金的利潤。當時的一石白米隻需要一兩多銀子,而抄寫《紅樓夢》竟然可以獲得二十餘石的白米,顯然其中的利益,可以說是暴利也不為過。當然,這同樣可以從其中看出,《紅樓夢》深受大眾的追捧喜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