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玄派眾人愕然,隨即,為首的長老拍了拍蕭銘的肩膀:“要說沒有任何芥蒂,那是假的,雖然相處時間不長,但我等對你真心實意,卻連你的真實麵貌都不知曉,難免有所不平——但是,我們了解你的為人,知道你必然有苦衷,所以,你也無需太過介懷,隻要你沒有做什麼對不起天玄派的事情,你便永遠是天玄派的一份子。”
“不錯,這次也對虧了你看出璿璣門那幫兔崽子們的陰謀,否則我們如今還蒙在鼓裏,被人占去了便宜也毫不知情!”另一名長老也擠了上來,一張口就是憤憤不平的大嗓門,“你也是被天玄派連累了,看你在台上流血受傷,我們卻什麼都辦不了,真是憋屈!倘若你為了天玄派犧牲如此之多,我們還會忌憚指責你,那實在太不是東西了!易容而已,算得了什麼!”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安慰著,直將蕭銘說得麵露錯愕,心中溫暖一片——這是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是屬於某個宗門的,這是一種……令人安心的歸屬感。
修者壽元極長,大多數修者出身普通,踏入仙途後便與俗世親人斷絕了關係。對於加入了宗門的修者而言,宗門和師長、師兄弟便是他們的家與親人。宗門撫育年幼的修者,而年幼的修者成長起來後則為宗門盡心極力,這是一種難以割舍的羈絆,延續至修者漫長的一生。
蕭銘沒有師門,也沒有師長,他一個人摸爬滾打、孤苦伶仃,就連與玄鉞結為道侶後在洛水宗待了近百年,也並未真正敞開心扉去融入這個宗門。
洛水宗名門大派,對外素來高冷,而蕭銘無論是出身還是修為都名不正言不順,最開始的洛水宗帶給他的隻是排斥、冷漠與輕蔑。這些不足以讓蕭銘動容,因為他從來沒有對洛水宗有任何期待,他努力讓對方接受自己,不過是為了生存罷了,甚至,就算他付出了那麼多,對於洛水宗而言,他也不過是玄鉞的附庸,比不得玄鉞分毫重要。
——在洛水宗中,他首先是玄鉞的道侶,其次才是蕭銘。
洛水宗的生活讓蕭銘對宗門嗤之以鼻,加入天玄派後,他也不過是按部就班,從未付出真心。
隻是如今,蕭銘倒是覺得能有一個宗門似乎的確是一件不錯的事情,這讓他能夠放心地將後背交給別人,能夠在遇到凶險時有人並肩而戰——即使他也許並不需要。
也許,有了天玄派,他也不需再留戀玄鉞曾經給予他的安全感,而可以真正將對方視為普通的友人了吧?
☆、第三十八章
因為受傷極重,蕭銘很快便被安排回房休息,而作為蕭銘的弟子,陸天羽自然堅持隨行,哪怕他的師父頗有些嫌棄他礙手礙腳。
將蕭銘扶到床上,陸天羽想要替他褪下被鮮血染紅的法袍,卻被對方揮手製止:“行了,這種事情我自己會做,又不是斷手斷腳,哪有這麼脆弱。”
陸天羽可憐巴巴地望著蕭銘,幾乎快要泫而欲泣,控訴他的不自愛,惹得蕭銘目不忍視地瞥開視線,頭部隱隱作痛。
——比起應付小徒弟的撒嬌,他寧願再去跟一個周吳打一次!
“師父,您……真的沒有大礙?”眼看蕭銘又往自己嘴裏塞了幾顆丹藥,似是準備打坐療傷,陸天羽躊躇半晌,終於小聲呢喃,“倘若師父有需要,可以……吸取我的靈力……”
蕭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