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長卿叫著她的名字,那帶著魅惑的低啞聲調,一如羽毛般柔軟,頓時令珊娘想起她入睡前,某人那令人臉紅的顛狂……
再想不到,竟是連這種事情也跟前世是那麼顯著的不同。雖然她這裏仍一如前世那般別扭放不開,卻不知道為什麼,袁長卿那裏竟跟變了個人似的,雖仍是青澀著,卻又是那麼的熱情,那麼地……熱力十足……
而,更叫珊娘沒想到的是,當他緊緊擁著她,在她耳旁一聲又一聲地低喚著她的名字時,什麼尷尬、什麼別扭,什麼不自在,竟統統被他的熱情擠出了腦海……於是,莫名的,便是身體上仍不適應著他的存在,於心裏,他那忘情的模樣卻是勾起她一種前世不曾有過的、奇怪的滿足感……
而於袁長卿來說,珊娘也是個奇怪的存在。明明看著那麼幹脆透明的一個人,有時候又叫人感覺那麼地捉摸不定。他能感覺得到,她似乎總想跟他保持著安全的距離,可每一回他勾得她動了情時,她又很難堅持住那種距離……一如他的熱情點燃她之後,他明明能感覺到她的不適,她卻仍順從著他,甚至是寵溺著他,令他不自覺地沉淪於她的溫柔……偏她清醒後,便又會像現在這樣,想要推開他。
“珊兒……”
他再次低喃著她的名字,指尖輕描過她的眉眼,然後以唇代替了指尖,一點一點地親吻著她……
她累極而眠後,他卻一直無法入眠。他一向認為自己是個理智的人,便是再怎麼去喜歡一個人、一件物,也從來不會說是放不下的。小時候便是被人搶了再怎麼心愛的東西,他說放手就能放手,偏珊娘於他,竟是那麼地不同。不過看著她丟開他先一步睡著了而已,他心裏竟會一下子生出那麼多的不平之氣,氣她不如他那般在乎他,氣她用完了他,竟轉眼就丟開了他……
於是,他隻容忍她睡了半個時辰,便不甘心地又把她鬧醒了——夫妻本該同甘共苦,便是受了喜婆婆的教導,知道這一夜他再不能做什麼,至少他可以鬧得她陪著他一起睡不著……
於是乎,第二天,奶娘和三和五福進來侍候時,便看到了自家姑娘前所未有的一張黑臉……
而直到被珊娘當著人嗆了他好幾聲,袁長卿才頭一次知道,原來他媳婦兒竟有著如此嚇人的下床氣……當然,吃了半夜豆腐的他自是無怨無悔。
一般來說,隻要喂飽了珊娘(喂,想哪兒去啦?!正經的喂飽啦!)——總之,在珊娘吃了早飯後,一般來說,她的下床氣至少就能消掉大半的,偏她昨晚被袁長卿騷擾著,前前後後不過才睡了一個半時辰,眼下沒出來青影,已經是她天生麗質的緣故了,因此,當袁老太太那裏的媽媽來收元帕時,珊娘的臉色很有些臭。
若是換作前世,她便是再怎麼有著下床氣,心裏再怎麼煩躁,也要硬撐著一張笑臉迎人的,偏換了一世,她很有點破罐子破摔的味道,總不願意逆著心願做好人,所以她才會放任著自己,何況昨晚袁長卿跟她嘀嘀咕咕聊了半宿,所有的意思,不過是為了叫她安心,叫她知道,她盡可以靠著他任性胡鬧,便是她把天捅出個漏洞來,他也能替她補上……
而不管是前世還是這一世,袁家人對於袁長卿都有一種很奇怪的忌憚,既不想他好,又怕別人說他被家裏怠慢了;不願意看到他,可又怕他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茁壯成長,所以,前世袁長卿提出要搬出去時曾很是折騰了一回,老太太和他四叔那裏堅決不同意,最後還是袁長卿借著袁昶興施了個苦肉計,才叫老太太那裏不得不鬆了口。至於這一世,昨晚袁長卿也跟她交待了,他大概還會那麼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