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木默默地扯過雲杉將其按於木椅上,遞了一疊小糕點去,道:“好端端的怎地不見了,先吃些點心,慢些講。”雲杉吃著嘉果,平複下情緒開口道:“我方才本欲去尋小上神用晚膳,這段辰光小上神不是在屋中困覺便是在少璟湖畔賞鏡芷的,而今日這兩處地方全沒得尋找,可不是不見了。”黎木安慰道:“許是小上神覺著厭了去了別些地方呢,不急,慢些吃,細細嚼,還有的。”雲杉含著一塊糕點不斷咀嚼,似是思考,而後道:“對哦,我好似隻尋了這兩個地方。”
白夜行,快點來圍觀啊,這才是智商不夠好嘛。
“不過,上神,”過了些辰光,雲杉的嘉果亦吃完了,“我方才好像得見到青偲湖那邊烏雲密密一片,就像,就像,對,要打雷落雨了,還有紫色的險劃過,好像好嚴重。唔,我在四十九天這麼長延還沒得見著過這樣子的天。上神,四十九天這般高,還會得落雨嘛?”
天界按理是在平流層之上,劃險打雷落雨這種隻會得發生於對流層的事體原是不存在的。但對於一部仙俠小說來講,科學的解釋是沒有意義的,故而這種事體還是會得發生的,最高天際的四十九天並不例外,不過是不經常便沒引起較大社會關注,少見多怪而已。
黎木皺眉道,“你是看錯了罷,這分明渡天劫的架勢。四十九天除卻你我,便是上神小上神,怎地會有人要渡天劫……”
我穩住身形,出了行止閣往青偲湖走去。在門口黎木慌忙喚道“上神”欲隨我同去,被我攔下。我看了眼黎木,又看了眼木椅上迷茫的雲杉,拍了拍黎木的肩蓋,“好生待其,其對伊很好。”黎木楞了一下,回過神來看了看雲杉,雲杉對其歡快地笑著,其衝我笑道,“我會的。上神你……保重。”
這死生訣別的情景是怎地回事,我不過是去看看須臾有沒有被打壞掉啊喂,少年你確定不是你想太多了嘛。
我曉得他們說的劫數會來,不曾想,竟會得這般快。我出門便好遠遠見著青偲湖頭頂的天已是烏黑的沉澱,紫光閃險,雷鳴陣陣,不由加快步子。至青偲湖邊,那冒煙的焦土早不是昔日那般生機,隻剩一片須臾在火光中傲然挺立。
我待白夜行去西梵須臾淨地本便是為采擷須臾,雖道是其中發生了一些微妙的小插曲,然我作為一個兒控,自是不會得忘記自己的職責所在。待白夜行撒腿跑掉後,我仍是盡心盡力地尋了好的須臾小苗,種於荇蕪宮的青偲湖那塊地上。想著白夜行稀罕,便全心全意照料著。這須臾亦是奇葩,我好生照料的辰光其不長,幾千年全是一個營養不良的樣子,我因著別的事體不去管其了,其自個兒倒是活得精彩,長得竟是較西梵須臾淨地那幾棵還要高些,青偲湖畔那一片亦成了其發展的根據地。
而如今電閃雷鳴,青偲湖邊的其餘生物早已被打得不成樣子,其卻依舊頑強,不愧為西梵荒蕪之地出來的抵抗者。
我踏上那片焦土,被火灼燒過的土地碰上滴落的水珠那茲茲的蒸發聲讓我心驚。我看見,那片焦土之中跪了一個人,紅蓮火使其檀紅的袍子零落癱破,原是用玉簪綰起的烏木發絲披散,素玉般的臉上沾染了塵埃,聽見我的腳步聲,其緩緩抬起頭,桃花眼彎彎,嘴角流著金紅的血,無措地笑道:“阿陵,你怎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