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兌進說,當然最好是儲戶存款不要利息。這種情況不是沒有,甚至有些可以不擔太大的風險,比如胡雪岩代理官庫;有些則會擔非常大的風險,比如太平天國失敗之際,接受太平軍逃亡兵將隱匿私財的存款,太平天國被鎮壓以後,朝廷自然要追捕“逆賊”,按慣例也必要抄沒他們的家產。萬一追查“逆產”到錢莊,錢莊不能夠不報不繳,不說還有可能被以“助逆”治罪,如果被捕的太平軍遇赦開釋,來錢莊要取回自己的存款,按規矩錢莊必須照付,這樣一來也就必然要雞飛蛋打吃“倒賬”了。
兌進兌出都要冒險,因而也都事先就要想好退路。像在兵荒馬亂年月販運糧食的米商放款,胡雪岩自然也做,但他確定了一個原則,那就是要先弄清楚,他的米要運到什麼地方去。運到官軍占領的地方,可以放款給他,但要是運到有太平軍的地方去,就不能放款給他。這就是為自己留下退路。因為放款讓對方運米到官軍占領的地方,萬一放倒,別人可以原諒,自己不至於名利兩失,還留有重新來過的餘地,而假如放款讓對方將米運到有太平軍的地方,萬一放倒,別人會說你幫“太平軍”,吃“倒賬”活該,那也就一點退路都沒有了。胡雪岩也做了從太平軍逃亡兵將“兌進”的生意,做這生意時,他也想好了退路,那就是萬一官府追查,自己也有話可以對付:“他來存款時隱匿了身份,頭上又沒有‘我是太平軍’的標誌,我哪裏知道他是逃亡兵將?”這樣至少可以開脫自己,不至於走上連坐治罪的絕路。
概括起來說,為自己留下的“退路”應該具有兩方麵的作用:
第一,它應該是可以在萬一出事之後還有部分挽回的餘地,也就是一種可以讓自己東山再起的餘地。有這一餘地,就能夠使自己雖敗不倒,用胡雪岩的話說,起碼別人可以原諒你。敗則敗矣,但可以得到別人的原諒,自己“就還有從頭起來的.機會”。
第二,它應該是一種可以預見的冒險的擔保。也就是當可以預見的險情真的到來的時候,自己不至於因沒有應對的手段而舉措失當。比如胡雪岩想到的應對官府追查時的說法,就有這種功能。不知者不為罪,有意“助逆”匿產的罪名,自然也就能夠開脫了。
胡雪岩商道箴言
凡事總要有個退路。就算出了事,也能夠在台麵上說得過去。……我們的生意,不管是啥,都是這個宗旨,萬一失手,有話好說,這樣子,別人可以原諒你,就還有從頭來起的機會,雖敗不倒!
無為而治,不爭而爭
老子說:“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這句話的意思是,正因為不與人相爭,所以遍天下沒有人能與他相爭。這是一句充滿大智慧的哲音聖語。可惜的是,兩千多年來,能參悟和運用這一心術的人如鳳毛麟角。在名利權位麵前,人們忘乎所以,一個個像烏眼雞似的,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可是到頭來,這些爭得你死我活的人,大都落得個遍體鱗傷,兩手空空,有的甚至身敗名裂,命赴黃泉。
三國時的曹操,統兵用帥橫掃千軍如卷席,統一了北方,建立起強大的政治軍事集團。隨著年齡的增長,曹操很注重接班人的選擇。曹操認為曹丕雖貴為世子,但次子曹植更有才華,更適合治國,且曹植文名滿天下,很受曹操器重。根據曹操一貫的“才是舉”的選材和用人標準,曹操產生了換世子的念頭。
曹丕得知消息後十分恐慌,忙向他的親信賈詡討教,賈詡說:“願你有德性的度量,像個寒士一樣做事,兢兢業業不違備做兒子的禮數,這樣就可以了。”曹丕聽後,仔細想了想,覺得賈詡的話很有道理。
一次,曹操親自帶兵出征,曹丕和曹植等文武百官都來為曹操壯行。曹植又拿出自己最擅長的本事來,高聲朗誦自己作的歌功頌德的文章來討曹操的歡心,並顯示自己的才能。而曹丕卻伏地而泣,跪拜不起,一句話也說不出。曹操問他什麼原因,曹丕便哽咽著說:“父王年事已高,還要掛帥親征,作為兒子心裏又擔憂又難過,所以說不出話來。”
一語既出,滿朝肅然,都為世子如此仁孝而感動。相反,大家倒覺得曹植隻曉得為自己揚名,未免華而不實,有悖人子孝道,立為一國之君恐怕難為百姓表率。畢竟寫文章和治國不一樣,文章寫得好不能代替道德高尚和治國才能卓越,結果還是按“既定方針辦”,世子還是原來的世子。曹操死後,曹丕順理成章地登上魏王的寶座。
其實剛開始時,曹丕是極不甘心自己的世子之位被弟弟曹植奪去的。他想拚死一爭,即又明知自己的才華遠在曹植之下,勝數極微,一時竟束手無策。但曹丕畢竟是個聰明人,經謀臣賈詡的點化,腦袋突然開竅:爭是不爭,不爭是爭。與其爭不贏,不如不爭,隻需恪守世子的本分,讓曹植一個人盡情去表演爭太子的醜態,公道自在人心。最後,這場兄弟之爭,以不爭者勝而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