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娘撲哧一笑,快言快語道:“那是娘娘再成舒殿久了不知窗外事。”
我疑惑卻又微帶怒意地看向她,她噤了聲,芷寒垂首坐著,淡淡道:“可不?別說梨娘日日在明玉殿、又是個奴婢身份會聽到什麼了,就是臣妾這個隔三差五去一趟的一宮主位也聽到好些,可見六宮傳得半點沒消停。”
不覺凝眉,覷了眼宏晅的神色,淡然笑道:“由著她們說去就是了,阿眉是怎樣的身份太醫也已驗過,還怕旁人說道麼?”
芷寒抬了抬眸,淺笑說:“長姐身正不怕影子斜自然不怕,可那話聽著也心煩,長姐不在意,臣妾和阿容還替長姐不平呢。”
宏晅一片片地喂著阿眉吃著一個橘子,阿眉好像對他不怎麼信任似的,每吃一片之前總要睜著一雙大眼睛望一望他才肯張口。他也始終低著頭看著她,我們瞧不清他的神色,便聽他徐徐道:“芷寒,這次又是從誰嘴裏聽見的?”
芷寒一歎:“宮裏頭胡亂傳的,哪找得到由頭?宮人們亂說也不好都罰了不是?”她-_-!
阿眉伸手搶下了宏晅手裏的剩下半個橘子自己拿著吃,宏晅扶著她的後背,思忖著一歎:“靜妃性子太溫和,旁的事還罷了,關乎阿眉的事……”他微一停頓,叫來鄭褚,“去告訴琳儀夫人,皇後病著,叫她著手整肅宮規。再議論帝姬出身的一律嚴懲,不必先稟朕和太後。”
鄭褚躬身應“諾”,快步出去傳旨。我與順充華相視一笑,縱使這麼三言兩語不足以撤了靜妃的宮權,但有他在態度上的差異便夠了。後宮的風向轉得素來快,有了這道特意將靜妃隔在外頭的旨意,荷蒔宮往後的日子也不會那般順了。
再者,宏晅沒直接發落了程閑華,便是要留給琳儀夫人發落。這個口子一開,日後這協理之權到底在誰,後宮自然看得清楚。
月餘之前,宏晅傷勢正重的時候,我每天連在簌淵宮的時間都少之又少,更沒工夫見什麼旁人,後來連皇後都索性差人告訴我“安心侍奉聖駕就是,也不必每天到長秋宮叩首問安了”。便是在這樣的忙碌之中,我唯一抽了空去見的人,就是琳儀夫人。
那日他剛受傷,帝太後、皇後與琳儀夫人、靜妃一並前去探望,臨走之時,琳儀夫人一握我的手,瞥了一眼西邊,道:“月薇宮。”
我就知她有事要同我說。
滿口應下,本想當晚就去,結果竟是忙得渾忘了,過了五六天才想起來,終是在一天傍晚得空去拜訪她。
進殿見了禮,她笑扶起我道:“等了你好幾日,早知道那天該提前同你定個日子。”
我歉然福身:“夫人恕罪,實在陛下有傷在身點名要臣妾在跟前留著,臣妾不便離開。”
她理解地笑道:“知道知道,陛下的旨意本宮當日就聽見了,充容坐。”
落了座,宮女奉完茶就退出殿外,又闔上門,留給我們滿屋安靜。她抿了口茶,沉吟著道:“本宮記得,充容妹妹離宮之前除了宜貴姬這個親妹妹外,和靜妃是最交好的。”
我頜首笑答:“是,臣妾小時候受過趙家的恩,趙大人對臣妾多有照顧,臣妾和靜妃娘娘也是自幼相識。”
琳儀夫人“哦”了一聲,笑睇著我:“那怎的兩年一過,你二人生分了不說,本宮瞧著靜妃對你竟還有些敵意似的?”
我心中一驚。我與靜妃之間的那些恩怨,除了芷寒和如今隨在身邊的幾個親密宮人外,我同誰也不曾說過,就連良貴姬表露出了疑惑我都一笑揭過,隻因我知道宮中人心太複雜,指不定就再惹出什麼事來。
驀地被琳儀夫人直截了當的一問,我亦是不敢承認的,隻銜笑答道:“靜妃娘娘到底是世家貴女,臣妾是兩次獲罪被貶為奴的人,她便是與臣妾生分了也沒什麼。”
琳儀夫人淡淡一笑:“那本宮隻問你,兩年以前你已有皇次子在身側、又聖寵不怠,為何要害嬈謹淑媛?若說你恨方家姐妹,又為何留下這孩子?”她凝視著我,一縷笑意時隱時現,“充容可別拿什麼‘稚子無辜’的理由來搪塞本宮,充容若是去害嬈謹淑媛,就必是不會在意這四個字的。”
心事被人盡數看透的尷尬讓我沉默無言,琳儀夫人了然笑道:“果然……果然是靜妃麼?”
我猶是沒有直接承認地又問了一句:“夫人為何這樣想?”
“那件事上……最大的得益者,隻有她了。”她說得言簡意賅,“很難懂麼?也許隻得個孩子並沒什麼,宜貴姬也因著那事有了皇次子在身側。但自你離宮之後,後宮局勢變故頗多,本宮暗查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