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

大結局

南宮玦弈的一席話,讓人再次清楚的認清了,皇後對皇上意味著什麼,皇後在皓月絕對尊崇的地位,她是主子,皓月的主子,毋庸置疑,猶如龍之逆鱗,觸之則死!

南宮胤此時看著南宮玦弈,喜怒難辨,情緒不明!毫不質疑,南宮玦弈在宣召顧清苑的地位,同時,也在用行動表明他的為君之道。對於大臣,他不會拉攏!他,要的就是絕對的服從,他是王,他掌控皓月這片天,他就是皓月的規矩!尊者的心,極致的強勢,不容任何人質疑。

南宮瑉再次拿起桌上的酒杯,倒入嘴裏,一飲而盡!抬頭看著南宮玦弈,眼底是無法隱藏的灼亮。那句,無論是誰,他都不容!包括他自己!

這讓他從心底感到震撼,也為之撼動,足夠的霸氣,完全的強悍,絕對的冷血。看來,父皇沒選錯人,皓月的王,理當如此,為他臣服,他心甘情願,隻要他能容下他。

祁逸塵拿起手邊的酒杯,和南宮瑉一樣一飲而盡,心裏暢快,為南宮玦弈的絕對。他敬他!顧清苑選擇他是對的,純粹的心,絕對的愛!相同的用心,決然的愛護!他們,讓人羨慕,也為他們祝福。

顧恒此時臉上也溢出一抹笑意,外公沒說錯,那個男人的承諾,當得上金口玉言。

大臣們此時才徹底,清楚的意識到,皓月的主子是唯一的,曾經的主子除了一個名頭,不再具有任何意義。他們的主子,是皇上,隻有皇上。

女眷此時對顧清苑心裏那是絕對的敬畏,一個一句話能定生死的皇後,你如何能不畏懼呢!

眾小姐此時,心裏除了深深的嫉妒外,更多的卻是驚懼,她們也有野心,她們也想高人一等,可是如果要拿命去換,她們寧願不要。於冰卿,蘇若靈的前車之鑒已足夠她們震懾。拿自己的性命去賭那個萬一,她們做不到。

洪欣此時眼裏的嘲弄,期待,臉上的笑意全部都僵住,怔怔的看著主位上的男女,隻覺得心肝處疼的幾近爆開,她和顧清苑現在就是個極端的對比。在她慘了極致的時候,顧清苑卻得到了她可望而不可即的所有。

現在的所有本來該是她的,是她該高高的坐在上麵,接受眾人的朝拜,接受所有人的羨豔!可,卻因為顧清苑,所有的一切都和她擦肩而過,成了顧清苑的。如果從來不曾離的那麼近,或許,她不會如此難以接受。

可她擁有過,卻失去了,現在落到了她最嫉恨的人手裏,她無法不恨,她無法接受!

顧清苑看著南宮玦弈,麵容柔和,黑眸晶亮如琉璃,嘴角帶著溫和的笑意,低聲幾不可聞道:“此生你為夫,感恩所有,惟願你安,我好,一起到老。”

顧清苑的聲音極小,除了南宮玦弈沒人聽到。因為不需要其他人聽到。南宮玦弈看著顧清苑眼裏的清冷褪去,眉眼間盈滿柔光,嘴角溢出一絲淺淡的笑意,這就是他的妻,能把他氣得跳腳,也能讓讓他從心底感到溫暖,安樂,滿足!能牽動此心的,唯有她,再無其他!

一起到老,他最喜歡的一句話!

南宮玦弈此時心情不錯,不過,不代表他就會忘記某些事情!該罰的他一定會罰。當然,對於那些曾經觸犯底線的人,他更不會放過。

南宮玦弈轉眸,看著一邊神色不定的南宮胤,開口,“父皇剛才心情好像不太好?”南宮玦弈開口,下麵的人趕緊豎起耳朵,襟危正坐。

南宮胤聽了,淡淡的看了南宮玦一眼,他不會無緣由的問這句話,是已經知道了嗎?南宮胤剛想,就感到此想法有些好笑,這皇宮之中,還有什麼事情是能瞞的過他的呢!

“太後役了!”

南宮胤一句話出,顧清苑愣了一下。死了?下麵一眾人瞬時瞪大了眼睛,南宮淩拿著杯子的手,猛然緊了一下,眼神微眯,可麵上卻沒有一絲表情。比起那驚駭不已的眾人,他這個兒子,反應平淡的近乎冷漠。

兒子如此,身為兒媳的洪欣更是一點兒感覺都沒有。太後的死活與她有什麼幹係!

怪不得今天的封後大殿沒見到太後出現,本以為是因為太後和皇後曾經的那些不愉快的過往,才會沒出現在這封後儀式上的!誰能料到她竟然是死了!

不過,皇後的身體一直很好,怎麼會突入就死了呢?是有意為之,還是突入病來暴斃?對於這兩種猜測,很多人更傾向於第一種可能性。畢竟,在皇上登基之日,皇後都經曆了什麼,很多人還是知道的,因為死了太多的人,再加上上位之人,根本就沒打算掩蓋,他們就是想不知道都難。

太上皇都知道,皇上也畢竟已經知道了。隻是,竟然這樣正麵的爆發出來,到底是為何呢?

眾人心裏驚疑不定,南宮玦弈挑眉,淡淡道:“原來父皇在為這件事不高興!她會死,我以為父皇早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了,沒想到還是影響了父皇的情緒。”

南宮玦弈那直白,冷酷卻又風輕雲淡的言辭落下,南宮胤的眉頭皺了一下。眾人神色不定,皇上這話是何意?難道,這是承認太後的死和他有什麼幹係不成?

眾人想著,頭上開始冒汗,有些事情他們是好奇,可皇家私密之事兒,他們可是一點兒不想知道的太多。隻是新皇無論性情,還是行為模式,都太讓人難以琢磨了,漫不經心,卻總是在不經意間冒出一句誅心之言,讓人無法不心驚膽戰,精神緊繃!

南宮胤沒有說話,南宮玦弈看著下麵眾人,“眾卿可是對太後的突然的死去,感到心裏有些疑惑呢?”

眾臣不知該如何回答!

南宮玦弈看著嘴角揚起一抹,完全不帶著任何笑意的弧度,“麒一。”

“主子!”

“把太後的為何突然死了,跟各位愛卿解釋一下,順便給大皇子殿下報個喪事兒!”

“是,主子!”麒一領命,簡練卻又很清楚的把某些事情的經過講了一遍。

“皇上登基之前,大公主曾經依附於太後,為自己謀取利益,權貴,曾和太後兩人謀劃暗害皇後。大公主更因為世子之位對老侯爺下藥圖命。”

“隻是,現在皇上繼位,圖謀落空!大公主或許懷疑了什麼,今日來質問太後,關於皇上身世一事。在得到太後承認早已知曉的答案後,情緒失控,憤兒用頭上發簪刺入太後心口,致使太後身亡。”

“太後身亡,身邊奴才戶主,在大公主怔忪間,用利器插入了大公主的身體裏。大公主傷重,不過卻未傷到要害,現在人在養心殿已經宣召了太醫正在醫治。”

麒弈一席話說完,下麵唏噓一片,竟然是反目成仇才喪命的嗎?

南宮淩聽了麒一的話,臉上滿是冷笑,眼底均是諷刺。

“大皇子,是否有話要說?”南宮玦弈看著下麵的南宮淩,淡淡道。

聞言,南宮淩抬眸,看著那個坐在主位上的男人,他該早些殺了他的,不惜一切代價!心頭刺成了頭上刀,掌控了他的生死。曾經想過的萬一,最終成了現實。他的逆轉,自己的地獄!

“偌大一個皇宮,養心殿太後居住的地方,竟然連一個侍衛,暗衛能保護太後安危之人都沒有嗎?讓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給謀了太後的性命,皇上不覺得這樣的說法很是可笑嗎?”南宮淩麵無表情道。

南宮淩話出,聽眾心裏均暗暗點頭,是有些說不過去。

南宮玦弈眉頭輕揚,姿態悠然的抿了一口手裏的茶水,放下,淡淡道:“當然有人,侍衛有,暗衛也都在。”說著,頓了一下,看著下麵一眾人,臉上揚起一抹清晰的笑意。

真實的笑容,第一次如此清晰的印在南宮玦弈的臉上,本就俊美,灼灼其華的麵容,此時更添了一抹別樣的風景,晃動人的心神,魅惑人的眼睛。如一副絕美的風景,迷人心魂。

然,在人們怔忪間,南宮玦弈的一句話,卻讓人們眼前的風景迅速消散,俊美的如謫仙的男人,瞬時化身為魔!

“可是,那些人不是用來保護太後的,是朕用來看著太後的。隻是看著,就算有人殺了太後,他們也要看著,朕不許他們動。所以,太後她才會死!”

“她曾經想用我妻兒的血,來祭奠她的喜慶,那麼,在封後的這個日子,朕就用她的血來為朕的皇後添一抹色彩。”

南宮玦弈話出,女眷心裏開始發顫,有的膽子小的身體都有些發抖,而大臣們隨著南宮玦弈那大逆之言,臉色也跟著微變。

南宮胤的眉頭皺的越來越近,南宮淩嘴角溢出笑意,身體往後,靠在椅背上,“這麼說,皇上早就準備好了,要弑母嗎?”

“弑母?一個沒有一絲血緣關係,沒有生養之情,沒有生育之恩的人,也可以稱之為母嗎?南宮淩,不要再朕的麵前說那個字,讓人很不喜歡。她是你的母,可對朕,她隻是曾經對我妻兒揮劍,試圖奪我妻命,要我兒死的人。”

“在她揮劍的那刻,朕就從來沒過要她活著,讓她如此輕易的死去,其實,很不如朕意。隻是,死的太難看,父皇的臉上會不好看,所以,朕才勉為其難沒把她給千刀萬剮了。”

南宮淩聽了,輕笑出聲,“皇上倒是仁慈。”

對於南宮淩那飽含諷刺的話語,南宮玦弈隻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開口。“麒一,宣旨。”

“是!”麒一聽令,從懷裏拿出一明黃錦緞,上前一步,展開,麵無表情念到,“即日起趙氏一族發配邊疆,太後趙旉送入亂葬崗,清除皇家族譜,免除太後封冕,其子南宮淩貶為庶民,既日送離京城,送到其母陵前為其守陵,不得皇上宣召,永世不得回京。”

麒一的皇上宣召讀完,所有人神色不定,皇家之鬥,皇上攤到明麵上,讓人不知道該說什麼。

南宮淩臉上的笑意消失,沉聲,帶著諷刺道:“皇上竟然連聖旨都準備好了,看來早就把一切看在了眼裏,知曉了所有,就等著處置了。不過,皇上竟然沒有直接殺了我,倒是出乎意料之外呀!”

“守陵,比直接讓你死更讓讓朕滿意!希望你不要太快死了,那樣朕會很失望。”南宮玦弈淡漠道:“送大皇子離開。”

“是!”麒一領命,走到南宮淩身邊,麵無表情道:“大皇子請!”

南宮淩冷冷的看了南宮玦一眼,卻什麼也沒說,起身,緩步走了出去。

洪欣看著南宮淩的背影,神色怔怔,說不出心裏是什麼感覺。而,她的結果也已出來了,發配邊疆,生不如死。或許,她該有骨氣一次,站出來,大聲的表示她的不屑,她的不服。可,不知為何,心裏的怒火,卻支撐不起她的勇氣。她不敢,她怕死,她怕……

南宮淩離開,南宮玦弈起身,緩步從主位上走下來,看著下麵的麵色變幻不定的眾人,淡淡道:“朕,在位一日,會盡力做個明君,佑皓月繁榮昌盛,盡到自己身為君王的本分。”

“但是,朕,從來沒想過要去做一個仁慈的君王。朕容許你們犯錯,不過,前提是在守住自己本分,也沒有碰觸到朕的底線。如果逾越了這個前提,不要奢望朕會仁慈的包容你們。仁慈,朕這裏沒有。”

“想活的久一些,官位做的穩些,就做好自己的本分,盡心輔助朕治理好皓月,朕就可保你們一世榮華,權貴就在你們自己手裏,不要自己毀了它。”

南宮玦弈話出,大臣心裏不知是該鬆口氣,還是該感到唏噓,他們猜測了那麼久,原來新皇要的隻是他們的本分,還有絕對的服從。

南宮玦弈一席話說完,忽然轉頭,看向五皇子,“南宮瑉。”

南宮瑉起身,走到南宮玦弈麵前,恭敬跪下,“臣弟在。”

“即日起,你為皓月逸安王,入住逸王府,輔助朕一起治理皓月。”

南宮玦弈話落,南宮瑉嘴角揚起笑意,叩首,鄭重道:“臣遵旨,謝皇上隆恩。”

他賭對了,他抓住了那一線生機,而且,臣服於南宮玦弈,效忠於他,他很願意!

封後大典就在那樣驚心動魄中,終於結束了。

在從皇宮出來,回自己府邸的時候,每個人的雙腿都有些發抖。新皇的犀利,斬殺決斷,冷血,霸氣,讓人心顫,卻也令人敬畏。什麼是王者之氣,在他的身上表現到了極致。

太上皇可以說也是個智慧的明君,可相比新皇卻少了些霸氣,還有那天下為尊的尊者之氣。

鳳棲宮

大典結束後,顧清苑簡單的吃了點兒飯,填飽肚子,隻跟南宮玦弈說了幾句話,就迷迷糊糊地的睡著了。

南宮玦弈看顧清苑剛才還說著話,眨眼間就那樣倒在自己懷裏睡著了,搖頭,臉上滿是無奈,這丫頭越來越嗜睡了,不過,今天她確實累壞了。

南宮玦弈輕輕把她抱入懷裏,起身,走入內殿,動作輕柔的把她放在床上,給她掖好被子,轉頭看著一邊的淩韻,淩菲,低聲道:“好好照顧皇後。”

“是,皇上。”

兩個丫頭領命,繼而就看到皇上俯身,在皇後的唇上印下輕輕一吻,兩個丫頭看此,趕緊低頭,臉上卻染上歡喜,皇上寵愛主子,她們很為主子開心。

“如果皇後醒來了,告訴她朕去伯爵府了。”

“是,皇上!”

南宮玦弈說完,看了一眼顧清苑沉睡的容顏,才轉身離開。

伯爵府

夏侯勇躺在床上,本以為已死去的人,此時卻睜著眼睛,呼吸平穩,雖然眼中滿是茫然,迷茫,臉上亦滿是疑惑,可他卻是完好的活著。

老侯爺坐在床邊,看著夏侯勇臉上驚疑不定,疑惑不解的樣子。老侯爺經曆風霜,睿智沉積的眼底,卻滿是了然。緊繃的神色此時也放鬆了下來。

在夏侯勇倒下的那刻,他本以為隻是皇上的一個計罷了,可在看到他吐血不斷的樣子,那副馬上就要死去的樣子。讓老侯爺心痛欲裂,有那麼一瞬間,他想到了帝王心難測。他還是不了解南宮玦弈,就算是他養了他十幾年,可他還是不了解,或許,從來就沒了解過。

也曾想過,是有人假借皇上的名義送了東西,想要了他們父子的命。可,藥是麒肆送來的,除了皇上麒肆不會聽其他的人的令。

那麼,是有人把麒肆的藥給換掉了?本來隻是試探,可卻成了真的?

老侯爺心中當時曾經閃過千百種念頭,可現在,在看到夏侯勇醒來的這一刻,他都明白了,心裏有慚愧,更多的卻是歡喜,還有絕對的相信,放鬆。

夏侯勇活著,他得到了的不止是一個兒子,還是有一個隻能永遠藏在心底,偷偷思念的孫子。

他沒看錯人,也沒養錯人,更沒有信錯人。他的孫兒,是個清冷,淡漠的人,可卻絕對不是一個冷血的人。他不會包容太多的人,可也不會決絕的弑殺所有。

或許,他無法保住全部,可能保住一些就足夠了,足夠了!過往之中呢,有些人,無法被原諒,有些人,不能被輕易的放逐,所以,站在他的立場,老侯爺很能理解。他不會堅持太多,他活著,勇兒好好的,他很滿足。

“父親,我還活著嗎?不是死了嗎?”夏侯勇看著老侯爺溫和,慈愛的麵容,怔怔道。

“是,你還活著,你沒有死。”老侯爺溫和道。

夏侯勇聽了神色不定,“這是怎麼回事兒?”

“你先好好休息,等以後我再……”

老侯爺的話未說完,一個略帶清冷的聲傳來,“就是看你夠不夠資格活著!”

聲音出,老侯爺,夏侯勇同時轉頭,南宮玦弈傾長的身影,緩步走了進來。

看到南宮玦弈,老侯爺的眼裏漫過喜色,起身,疾步迎了過去,“老臣叩見皇上。”說著欲行禮,就被南宮玦弈身後的麒肆給拖住了。

“侯爺請起。”

“謝皇上。”老侯爺沒有堅持,麒肆不讓他跪,就是南宮玦弈不想。

南宮玦弈走到夏侯勇的床前,在他身邊的椅子上坐下,看著他複雜不定的神色。南宮玦弈淡淡道:“死過一次,可想明白什麼了?”

夏侯勇沒有回答,轉而問道,“如果,我當時沒有喝下那瓶藥,我會如何?”

“那你就已沒機會問這句話了。”

南宮玦弈話出,夏侯勇苦笑,意思是他已經死了吧!

“皇上沒有想過那樣做,會讓侯爺心寒嗎?”

“留下一個仇視父親,甚至想過弑父的兒子,會讓他以後更寒心。而,朕處死了你,讓他多恨朕一些,或許,還會想到你的好。恨,總是比弑父的痛,要令他好過很多。”

南宮玦弈話出,老侯爺眼睛發澀,可心底卻盈滿感恩,此生他沒白活,雖然他這個孫兒的守護總是做的那麼極端。

夏侯勇聽了神色怔怔,靜默良久,才開口,不隻是說給自己聽,還是在詢問南宮玦弈,“曾經無視父親性命,那是父親的痛,也是我的罪。那是永遠無法越過,忘記,抹殺的禁忌之痛,是任何語言都無法化解的不堪,可現在,我死過一次,有些心結也跟著解開了吧!父親的遺憾,心痛,會減淡很多吧!”

說完,抬眸看著南宮玦弈,強勢中的溫暖,足以讓人銘記一生。

“皇上謝謝你。謝謝你讓我死了一次,也謝謝你對父親的守護。”

“比起我,父親養育了你,是他最大的福氣。”

“而死過一次我也明白了,過去的幾十年我隻是一味的強求得到父愛,可卻從未想過付出。父親,從來是個好父親,是我自己用錯了方法,得到和付出都是父子情,我應該多做一些的。”夏侯勇說著,雙眼模糊,看著老侯爺蒼老的麵容,聲音發顫道:“父親,兒子對不起你。”

老侯爺搖頭,心裏波動太大,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如果說半生的付出,隻為此刻的圓滿。他感覺,值得,很值得!雖然失去了很多,可他也得到了很多。不奢求全部,部分的圓滿足夠了。

南宮玦弈默默的看著夏侯勇,情緒不明。

靜默良久,開口,“麒肆,一切都準備好了嗎?”

“回主子,都準備好了。”

南宮玦弈點頭,伸手從懷裏拿出一疊銀票遞到老侯爺麵前。

老侯爺愣了一下,“這是……”

“丫頭給你的,她說,出門在外,有錢心氣兒足。”

老侯爺聽了心裏感動,他就想,給人銀票不像是南宮玦弈的作風。

“皇後還好嗎?今天可順利?”

“恩!她累了,在睡覺!”

“替我謝謝皇後,還有,替我跟清丫頭說聲對不起,我……”

“她都明白。”

老侯爺點頭,是呀!清丫頭從來聰明,她怎麼會不明白。

“夏侯敬會隨著你們一起離開。”

南宮玦弈話出,老侯爺猛然抬頭,他沒想到南宮玦弈竟然會準許他跟著一起離開。

“那裏的生活有些無聊,讓他跟著去,正好空閑的時候可以好好調教,調教。”

“是,謝皇上隆恩!”

“離開後,京城的一切都跟你們再無關係。不過,夏侯家的榮譽,我會保留,等到有一日,希望有一個人能繼承衣缽,延續夏侯家的繁盛。”

“是,老臣謝皇上隆恩!”老侯爺是真的感到心口有些發顫。

夏侯勇雖然猛一下沒聽明白,他們說是什麼!可,串聯起來,就全部都清楚了。

這個男人他沒有忘恩負義,他沒有舍棄父親,他早已安排好了一切。作為帝王,能做到這一步,他真的無話可說,父親,他沒養錯人,也沒看錯人。

“你們準備一下,一會兒就隨著麒肆離開吧!”

“是!”

老侯爺應,南宮玦弈起身,抬腳,往外走去。

“恭送皇上!”老侯爺在他身後,慢慢跪下,行大禮,恭送。

南宮玦弈腳步頓住,停下,卻沒有回頭,沉默片刻,聲音傳來,“好好保重,祖父!”

‘祖父’兩字出,老侯爺眼淚瞬時而下,緩緩抬頭,看著已經離開的背影,聲音哽咽,“玦兒……祖父會好好保重,你也要保重,保重。”

夏侯勇緩緩轉頭,閉上眼睛,眼角溢出水潤,夏侯家最大榮譽,就是曾經有夏侯玦弈!

老侯爺跪在地上良久才起身,走到夏侯勇的身邊,看著他懊悔的樣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勇兒,跟著為父離開你可願意嗎?”

夏侯勇點頭,“兒子願意,願意。”

“可那裏沒有京城的繁華,富貴,也沒有錦衣玉食,也沒有你可展大誌的地方。你也願意嗎?”

“父親,兒子是個沒出息的,沒太大的之氣,從小希望的就是能跟在父親的身後,其他的,都是過眼雲煙,都不重要。”

老侯爺看著夏侯勇從未有過的平和眼眸,點頭,“好!”

“不過,夏侯琪和公主恐怕隨著一起離開。”

夏侯勇眼裏閃過一抹複雜,“每個人都該為自己曾經做下的事情負責,公主她對皇後有過諸多的算計,又曾經謀害父親,皇上不會諒解。而,琪兒,他野心太大,心機太深,城府也重,讓他離開,皇上怕是不容。”

老侯爺歎了口氣,“皇上不會無緣無故的去殺一個人,隻要夏侯琪他能放下心裏的貪欲,或許,此生皇上都不會動他。如若不然……一切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夏侯勇聽了沒有說話,夏侯琪就如他一樣,隻要放下心裏的執念,就不會有事兒。皇上從來不是一個愛屋及烏的人,他隻看人心,不看其他。

皇宮

禦書房內,南宮玦靜靜的坐在案前,不動不語。不知道在想什麼。麒肆站在身後,主子雖然看起來和往日無恙,可他能感覺到,主子的心情不算好。應該和老侯爺離開有關係吧!十幾件的相處,有些東西在沒察覺到的時候,已經無聲無息的注入心底。

而老侯爺這一走,此生怕是都無法再見到了。今日的離別,卻是此生最後一麵,主子他不會高興。

“喜公公。”

“麒護衛,皇上可在嗎?”

外麵對話聲傳來,南宮玦弈眼簾未動,眼裏閃過一抹冷色,而後起身,抬腳往外走去。

禦書房外,喜公公話剛落,就看到皇上已經來到麵前,趕緊跪地請安,“老奴見過皇上。”

“嗯!起來吧!”

“謝皇上。”喜公公起身,還未稟報,就聽南宮玦弈問道。

“太上皇在哪裏?”

喜公公趕緊回稟道:“回皇上,太上皇在聖和殿等候皇上。”

南宮玦弈聽了,什麼都未再問,抬腳往聖和殿的方向而去。麒肆,麒一跟隨在後。

駙馬府

書房中,夏侯琪臉色陰沉的坐在案前,在封後大典上,他沒有看到大公主的身影時,就猜到可能出事兒了,曾想過她可能是在進宮後被南宮玦弈派人給圈禁了。可現在,顯然他是想錯了,也把南宮玦弈想的太過溫和了。

沒想到,他竟然將計就計,利用大公主的手把太後給殺了。說什麼,大公主失控殺死了太後,或許,在很多人看來,人在極度的氣惱之下,會做出失控的事情,他的母親會殺了太後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是,母親是什麼樣的人,他了解的很,她就算是再惱火,她也不會在皇宮裏做出那樣的蠢事兒。因為,就算她自己沒有什麼好的結果,但是,相比她對顧清苑做的事情,太後可是略勝一籌,所以,就算是死,太後也一定比她現死。她會看著太後慘死,絕對不會選擇和太後同歸於盡,更不會去冒生命危去殺了太後。

這一切不過是南宮玦弈順勢推動的一個計罷了!他用母親的手,處死了讓他惱火的人,然後,再順勢給了母親一個半死不活的結局。他什麼都不沾,讓兩個女人相互殘殺,他在一邊看著。

而這樣的結果,大臣門看在眼裏,不但會畏懼新皇的手段,同時也為他那極端的決然而感到一種信服吧!人就是如此奇怪,喜歡善良的人,可善良的人,又讓他們感到軟弱,不能放心的依附。特別是帝王,太過溫和,他們並不太喜歡。

他們應該更加喜歡南宮玦弈這樣強悍的帝王,畢竟,一個國家隻有帝王足夠的強悍,一個國家也絕對不會軟弱,絕對不會被別的國家給小看,給欺辱。

帝王就如他們的父母,誰不希望自己的父母強大呢!雖然,感到畏懼,可同樣能給予的東西也很多。

特別南宮玦弈手段狠辣,可卻維持了一個底線。讓他們可以接受的底線。太後雖然對顧清苑做了極端的事情,可太後畢竟是太後,她就算是有過,可也是帝王之氣,南宮玦弈名義上的母親,就算沒有感情,甚至說的上是仇人。

但是,如果南宮玦弈親手殺了她,就算是暗殺,太後不明不白的死去,人們第一個懷疑的就是會宮裏的主人,南宮玦弈或顧清苑。

無論是誰,大臣們嘴上不會說什麼,可心裏也會感到他們太過殘忍。讓人沒有安全感。一個弑母的帝王,讓人無法心安。強悍和殘忍,可完全是不同的定義。

現在好了,太後死了,明明白白的死在了公主的手裏,大臣們接受了,南宮玦弈還很好的打響了他帝王生涯的第一開始。

太後的死了,大公主的殘,就算是傳到民間,老百姓也會說他們是罪有應得,說不定還會說新帝真性情。

夏侯琪想著,覺得好笑,可卻不得不佩服,南宮玦弈的狠辣,還有他那毫不遮掩的冷酷,縝密手段。跟著這樣的帝王,隻要有能力,官居高位一定不是什麼難事兒。

可惜,他卻站錯了隊,一遭走錯,滿盤皆輸。表麵上,他看似什麼都沒做,可在南宮玦弈失蹤的那段日子,他都幫著南宮淩做了什麼,他自己清楚。也絕對逃不過南宮玦弈的眼睛。

有些東西一旦錯失了,就再也回不來了,後悔已經沒用。

夏侯琪覺得扼腕至極,卻已經無可奈何。

“主子!”

外麵傳來心腹小廝的聲音。

夏侯琪收斂神色,開口道:“進來!”

夏侯琪話出,一會兒一個模樣,體格都很平庸的年輕男子走了進來。

“可有消息了?”夏侯琪問。

小廝應道:“奴才隻看到大少爺和大少奶奶去了伯爵府,隻是,卻未看到他們再出來,至於伯爵府也未見到任何動靜。”

夏侯琪聽了神色不定,心裏總是有不好的預感。總感覺南宮玦弈對夏侯敬已經做了安排。隻是那個安排他絕對不會喜歡。

看到夏侯琪皺眉,小廝低聲道:“主子,你說大少爺和大少奶奶會不會已經被皇上給……?”小廝說著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意思不言而喻。

夏侯琪聽了搖頭,“不,他沒死!”

小廝聽了驚疑不定,“皇上沒理由會留著他呀?”

夏侯琪冷冷一笑,“皇上是不喜歡夏侯敬,可也不會殺了他。”

“為何?”小廝不明。

“因為他還不值得他去動那個手,夏侯敬人莽撞,無腦,難成氣候,而且除了嘴巴嚷嚷了不少,可實際卻什麼也沒做過。有祖父在那裏站著,皇上不會除了他。”夏侯琪說著,眼睛微眯,“我現在擔心的是,皇上對祖父已經做了安排,順帶的也加上了夏侯琪。”

小廝聽了眉頭皺起,“主子和大少爺同樣是侯爺的孫兒,如果做了什麼安排,侯爺應該會知會主子一聲才是。”

夏侯琪搖頭,“祖父自己能活下來,已是極大的幸運,他也會想保住一些人,可那些人裏卻不見得有我。就算我,如果皇上不容,祖父就會保持沉默。”

“因為唯一已經有了,隻是不是我罷了!”夏侯琪臉色越發冷凝,或許,他和母親就是被舍棄的兩個人。因為他們謀劃的太多,做的太多,祖父的恩澤無法輻照他們兩個,是死死活都要看他們自己的造化,和皇上的心情了。

夏侯琪想著,手緊緊的攥了起來。難道後半生要為了活著而掙紮嗎?

皇宮

聖和殿中,南宮玦弈和南宮胤相對而坐。父子二人,一個清冷淡漠,一個神色冷硬。

南宮玦弈悠然的品著手裏的茶,南宮胤不開口,他亦完全沒要說話的意思。

南宮胤看著南宮玦弈,眼裏有驕傲,可也有怒火,還有一抹極為複雜的冷色。

靜默良久,南宮胤開口,聲音帶著一絲沉冷,“今天,你做的太過了。”

聞言,南宮玦弈放下手裏的杯子,嘴角溢出一絲淺笑,“父皇指的是我對太後的處置?還是,我對丫頭的維護?”

聽南宮玦弈喚顧清苑為丫頭,南宮胤眉頭瞬時皺了起來。

“你看重她可以。可,我不希望你被她影響,讓她太牽動著你,那對一個帝王不是什麼好事兒。”

南宮胤話出,南宮玦弈淡淡道:“影響如何?被牽動又如何?”

“玦兒,你該知道,人的野心都是無止境的,現在或許還看不出什麼。可,人心總是會變的,特別你為君王,對於身邊的人不能抱有完全相信的態度。因為,往往最大的危險就是由身邊而來。”

“那個女子她並不是一個簡單之人,如果有一日你無法滿足她的貪欲,她就會成為你致命的威脅,因為了解,因為沒有防備,一旦背叛,那就是致命的。所以,你可以寵。但,更要防。”

南宮玦弈聽了,沒有直接回應,隻是看著南宮胤,麵色平淡,眼神平靜。

可,就那樣一副平和的模樣,讓南宮胤感覺他的某種憤怒,“玦兒,可是認為我說錯了嗎?”

“不,隻是聽著想到了母親。”

此話出,南宮胤臉色微變,眼裏閃過一絲難堪的狼狽,神色卻無太大的波動,沉聲道:“你母親和她不同,不能相提並論。”

“是嗎?如果父皇這句話的意思是,母妃沒有野心,沒有貪欲,是可以相信的。那,母親地下有知一定會很高興。”

“如果不是,隻是因為她不在父親身邊,不是你的身邊人,所以才無需防備的意思!那,兒臣隻能感歎:母親一生的是個可悲的笑話。”

“南宮玦弈,我讓你來是提醒你,而不是讓你來批判我的。”南宮胤的聲音瞬時冷了下來,眼裏帶著顯而易見的怒氣。不知是否因為被說中了羞怒!

南宮玦弈看著南宮胤激動的樣子,眼裏極快的閃過嘲弄,臉色也跟著冷了下來,“父皇,有些東西是不可碰觸的,你感覺到了。同樣的,兒臣也有不可碰觸的存在。”

“你什麼意思?”

“父皇,我的丫頭,兒臣不需要父親相信她,也絕對不喜歡你探究她,如果可以請你無視她。她是否可信,是否能寵,是否該防備,兒子清楚就好。父皇就選擇漠視吧!那樣,我們的父子之間或許能處的更久一些。”

南宮玦弈話落,南宮胤的表情瞬時冷了下來,“你在威脅我?”

“隻是告訴你後果。”

“怎麼?翅膀硬了,已經不需要我這個父皇在前麵為你擋著了,就可以如此放肆的不把我放在眼裏了?以為我現在不能拿你如何了嗎?”

聽著南宮胤話語種潛在的威脅,南宮玦弈麵無表情道:“父皇,這就是皇家的親情,哪怕是父子,最先看的也是價值。同樣的,付出了就要得到回報,我的父皇立我為帝,那是對我的恩賜,而,需要我回報的,就是我的聽話,我的服從!是嗎?”

南宮胤聽了,麵色僵硬,沉聲道:“我是為了你好。”

“父皇,如果你需要的是一個傀儡帝王的話,恐怕兒臣無法讓你如願,你選錯人了!對於王位,我跟父皇的理解可能不同,我對那個位置沒有太的欲望,頂峰的權勢,給了我呼風喚雨的權利,可卻也為此圈禁了我的一生,還有我的丫頭的一生。”

“天下之人敬畏的眼神,匍匐的姿態,那些讓我沒有太大的成就感。所以,如果父皇現在覺得我不適合做這個帝王,現在可以改立他人,我會馬上禪位。”

南宮玦弈說完,從袖袋裏拿出一個明黃錦帛,放在南宮胤的麵前。隨手展開,‘禪位’兩字,清晰落入南宮胤的眼中。

看著那連大印都已蓋上的詔書,南宮胤臉色瞬時鐵青,憤而起身,淩冽,陰沉的看著南宮玦弈,戾聲道:“就因為我讓你防著那個丫頭,你就拿這個威脅我嗎?”

南宮胤話出,南宮玦弈瞬時起身,神色冰冷,聲音低沉,卻帶著絕對的威壓,“父皇,我剛才說過,不希望你注意我的丫頭!你是否忘記了!而且,你這樣妄加罪名,會讓我們父子之間起衝突,父皇你想看到嗎?”

“南宮玦弈,你放肆。”南宮胤臉色發黑,眼裏戾氣越發厚重。

南宮玦弈看著,卻是波瀾不起,平緩,卻誅心道:“兒臣要澄清一點。父皇,這不是威脅,是決定。你的兒子,朕一個都未處死,都留著,你可以隨便挑選一個,隻要寫上名字,明日他就會是皓月的新帝,一個聽話的新帝。”

“南宮玦弈,你以為我不敢嗎?”

“父皇當然敢,所以,兒臣剛才就說了,這不是威脅!這是讓父皇重新選擇的機會。”

“如果,我重新選擇,你會有活命的機會嗎?”南宮胤沉冷道。

“能不能活著就看我自己的本事兒了。”

南宮胤聽言,森森的看著南宮玦弈,陰沉道:“看來,你是真的被那個女人給迷惑了心智了,竟然做出連江山都不要的蠢事兒了。”

南宮玦弈聽著,看到南宮胤眼底清楚閃過的煞氣,慢慢起身,垂眸,一手轉動大拇指上的玉扳,淡淡道:“父皇,有些想法永遠埋藏在心底就好,不要顯露,也千萬不要有所動作。不然,會讓我生出毀了皓月的想法。”

一句毀了,讓南宮胤臉色渾然大變,“南宮玦弈……你……”

“有些事情,適可而止才好!有些東西也盡快的適應才行,太上皇應該知道,在我繼位的那天起,從此皓月我就是規矩。我會記住自己的身份,盡到自己的本分,治理好皓月。”

“而,太上皇也要盡快的調整好自己的心態,重新認清自己的身份,安享富貴,閑散,無憂的過完你的餘生不是更好嗎?”

南宮胤沒有說話,隻是冷冷的看著南宮玦弈。

南宮玦弈冷漠道:“太上皇為君幾十載,看人應該很精準,丫頭是個什麼樣的人,父皇的心裏應該清楚,你說的那些擔憂是莫須有的,永遠不會發生的。可是現在,為何一定要想著去碰觸那些不能碰觸的,是來證明自己的權威嗎?還是來測驗兒臣的聽話程度?”

南宮胤聽了冷笑道:“最大威脅果然是身邊最為相信的人,我現在不就是個例子嗎?”

聽著南宮胤那飽含譏諷的話語,眼眸沉了下來,眼底滿是冰冷之色,“最相信之人?父皇,有些事情一定要說透嗎?”

“什麼意思?”

“我能活到今日,能被父皇維護,能登上帝位,除了我是父皇的兒子,最大的原因不過是因為我讓父皇滿意罷了。如果我仍然如五歲之前一樣,對什麼都毫無反應,沉默寡言,木訥呆怔,我根本無法活到現在,早已被父皇派來的那位,明麵上是教導師,暗中卻是探測資質的人,給屠殺了吧!”

南宮玦弈話出,南宮胤抑製不住神色巨變。

“父皇好奇我是怎麼知道的嗎?”南宮玦弈看著南宮胤瞬時變得戒備的眼神,淡淡道:“父皇無需想的太複雜,兒臣對於過往幾十年的過往都做過什麼,沒什麼興趣,不會去探究什麼。”

“我之所以會知道,不過是因為你派去的那個人,戒備之心太低,也太大意了。或許,是覺得我年齡太小,又一直呆呆怔怔的沒把我放在眼裏吧!被我灌了一點兒酒,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出來。而我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這麼說,他的死……”

“是我做的!”

南宮玦弈話出,南宮胤一下子癱坐在椅子上,心裏說不出什麼感覺,原來不是忽然開竅,而是一直在隱藏。想著,南宮胤這個做了幾十年帝王,經曆過各種風雨,已經很難被撼動的心,此時也感到重重的顫了一下。

幾十年來以為天下都在自己手中,自己掌控了所有人的生殺大權。可誰曾想,這個讓自己最滿意的孩子,卻是蟄伏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最大的一個威脅。

看著,南宮胤那變幻不定的神色,還有眼底的戒備。南宮玦弈神色冷漠道:“父皇無需想象太多,兒臣如果想做什麼就不會等到今日。弑父的事情我不會做,因為母妃不會喜歡。不過,你我父子之間也不要說什麼信任,情誼,有些太不現實。”

“皇家之中,自來都是相互合作,互惠互利的關係,無論是夫妻,父子,還是兄妹手足。這個父皇應該比我更加清楚,皇位交替之後,父皇就徹底的放手吧!不要再幹涉太多,好好的安享晚年,兒臣會盡自己的本分保你安逸,長壽的。”

南宮玦弈說完,看了南宮胤一眼,轉身離開。

南宮胤神色怔怔,不知道在想什麼!

喜公公看南宮玦弈離開,就輕步走了進來。進入殿內就看到南宮胤神色複雜,甚至還帶著一絲迷茫還有不確定。

喜公公看著眉心一跳,太上皇的神色很是不對勁兒,怎麼會迷茫呢?太不可思議了?不過,原因為何,喜公公自然不去探究,隻是恭敬的端了一杯水送到了南宮胤的麵前。

然,當他把被子放在桌上的時候,不著痕跡的掃了一眼桌上的明黃錦帛。當看到上麵‘禪位’兩字後,眼眸瞬間睜大,而拿著杯子的手也無法抑製的跟著抖了一下。茶水濺出,南宮胤抬眸,眼底的陰冷,讓喜公公不寒而栗,雙腿發軟,遂然跪地,叩首,“太上皇贖罪,太上皇贖罪,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聽著喜公公頭撞擊地麵的響聲,南宮胤神色冰冷,他果然挑選了一個最強大的君王,一個最合格的君王。要說誰最能忍,天下非他南宮玦弈莫屬,明知道自己曾經對他起過殺心,竟然還能生生忍了十幾年,在自己麵前毫不露聲色。

今日,如果不是自己一再的提到顧清苑,碰觸了他的逆鱗,恐怕他還是什麼都不會說吧!而,自己就是到死了都不會知道,他一直是被自己的兒子給掌握在手中的。多可笑,多可笑呀!

南宮胤想著,那種被玩弄於鼓掌的感覺,讓他感到怒不可遏,抬手,猛然抓起手邊的一個杯子狠狠的擲在地上。南宮玦弈他真是太讓人惱火了,惱火至極!

喜公公本就驚懼到了極點兒的心,此時,被南宮胤的一個舉動一下子給嚇得昏死了過去。

隻是,怒到了極致的南宮胤,此時哪裏會在意他!

他是想過要殺了南宮玦弈,除了他的呆怔,主要原因是因為他的降臨不是時候。那時他的位置還未坐穩,父皇的威迫,還有大臣的觀望,探究的態度。那個時候太敏感了,如果被人發現了他的存在,他一定會死,就是自己也會被牽連,帝位都難保。

小孩的嘴巴不牢靠,萬一說了什麼不該說的,後果不堪設想,所以他才起了殺心。

可是沒想到,他派去的人忽然死了。一個人突然死去畢竟有緣由,隻是南宮玦弈的存在很敏感,他不想把事情擴大,不能派人探查。而在不解,懷疑,驚訝之下,他自己就去了一趟。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一直呆呆怔怔的孩子,好像忽然開竅了,那雙一直看不出情緒的眼睛,忽然變得清亮,通透,關於身世的他好像也忽然明白了什麼,不用他提點就知道了某個忌諱,主動稱呼他為皇上,而不再是父親。

在那一刻,他是心疼那個弱小的孩子的,也因為他那特別的靈氣,繼而下定了決心留下了他。這麼多年來,他一直讓他很滿意,從未讓他失望過。也因為他沒有母族的牽扯,能更好的為皓月盡心盡力。

從各方麵看,他都是最好的帝王繼承人,他的表現也很好的證明了這一點兒。可惜,今天的一席話,讓他自以為的完美,自以為的功成身退,出現了無法抹殺的失敗痕跡。

隻是,現在龍已上九天,他就算惱火,恐怕也無太大的意義了,一切已經成定局,無法改變了……

南宮胤深深的吸了口氣,拿起桌上的明黃錦帛走入內殿,隨手丟入火盆中焚燒了,看著它化為灰燼,才走到一邊的軟榻上慢慢躺下。閉上眼睛,遮住眼底的譏諷,還有自嘲。

重選擇帝王,已經沒那個必要了。有些事情他說的不錯,他已經退位了,就算曾經是龍,現在也要盤著。沒有了權利那把刀,他已經無法與之對抗了。

皇家之子,就算是換一個,也不見得比這個會好,或許連最起碼的安逸都無法保證。就這樣吧!有些東西是該徹底放下了,隻要皓月昌盛,他也性命無憂,尊貴不減,也已無法掌控太多了。

南宮玦弈從養心殿出來,並未直接回到風棲殿,而是去了書房。

書房中,早已候在那裏的影衛,看到南宮玦弈走進來,躬身見禮,“主子!”

南宮玦弈在案前坐下,開口,“大元那邊可有消息傳來?”

“是!”影衛回應,然後身手從懷裏拿出一個信函遞到南宮玦弈的麵前,恭敬道:“大元的和碩王爺給主子的。”

南宮玦弈聽了伸手接過,打開,抽出裏麵的信函,展開,看著傳遞來的消息。片刻,嘴角溢出一絲莫測的笑意。

而後,收起信函,遞回給影衛,看著他道:“你去一趟逸王府,把這封信給他看一下。”

“是,主子。”

“去吧!”

“是!”

影衛領命,消失!

南宮玦弈也沒在書房多待,抬腳往鳳棲殿的方向而去。腳步帶著一絲匆忙,不知道那個丫頭醒了沒?

二皇子府

南宮瑉看著南宮夜陰沉的臉色,眉頭也緊緊的皺了起來,“事情都查清楚了?”

“沒什麼好查的,一看就是那個女人自己搞的鬼。”南宮夜咬牙道:“從有身孕至今,都未出過什麼問題,她可是把肚子裏的孩子當成傍身的寶,精心的很。凡是都小心翼翼的,就怕孩子沒了地位不保。”

“可在最後一個月竟然就出事兒了,如果是跌倒了,或者是孩子中毒了,我都可以相信是其他人對她做了什麼手腳。可現在,是母子毒,孩子不能離開母親,母親的血就是孩子的解藥!”

“這樣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她這是為了活命,拿孩子做了賭注。她這是在脅迫我,假如顧清苑秋後算賬的話,如果我不想孩子死,就一定要站出來為她出頭。”

南宮夜說著,眼睛冒火,脖頸上青筋都跳了起來,手狠狠的拍擊桌麵,怒不可遏道:“這個狠毒的女人,竟然連自己的孩子都利用,我以前是瞎了眼了,竟然還曾感覺她是膽小,無私的女人。她個毒婦。虎毒尚且不食子,她真不是個人……”

聽完南宮夜的話,南宮瑉神色凜冽,眼底滿是冰冷的厭惡,同樣是女人,柳琳兒和那個女子想比,還真是一個極端的對比。

那個女子,在那樣險惡的情況下,還在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來保護自己的孩子。當然,柳琳兒也曾經極力的保護著自己的孩子,可卻是為了坐穩她皇子妃的位置。現在,當她自己的性命受到威脅的時候,她就開始不遺餘力的利用腹中的孩子,來保全自己的性命,孩子於她從來都是武器,沒有其他。不然,她不會如此決然的狠心給孩子下藥。

“那個該死的女人,我想千刀萬剮了她。”南宮夜氣的咬牙切齒道。

那個女人利用,傷害的但是他的兒子,還有他身為男人的尊嚴,她在利用他的無用,因為他無能,所以她才會如此毫無顧忌的拿那個可能會是他唯一的孩子做賭注,因為她知道,他如果不想絕後就不能不管,她不容許他袖手旁觀,同時也在嘲笑他。該死的!

看著南宮夜怒火中燒的樣子,南宮瑉拍了拍他的肩膀,寬慰道:“皇兄,事已至此你再生氣也沒用,好在孩子沒什麼大的問題,先讓她養著,為了孩子暫時不要動她。”

“真是讓人難以忍受……”南宮夜很是憋悶道。

“總是會有解決的辦法的。她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她不敢再對孩子如何!我們慢慢想辦法。京城名醫眾多,或許會有解除的辦法的。”

南宮夜聽了沉默,良久才開口,“其實,在京城醫術最好的就現在的皇上,還有就是祁逸塵。隻是,這兩個人都不是我能用的動的。”

南宮瑉聽了,靜默片刻道:“皇上那裏無法說,但是,祁逸塵那裏我去試試,或許他會過來看看。”

“就算是他能醫治,也不見得會去醫。有些東西我現在也看明白了,因為顧清苑,祁逸塵對我絕對不會有什麼同情之心,說不定他巴不得這個孩子死了才高興。”南宮夜沮喪帶著苦澀道。他怎麼也想不到有一天,他會了無力到如此地步。

“皇兄,你先稍安勿躁,等我去問問再說。”

南宮夜點頭,除了聽天由命他還能怎麼樣呢!

兩人說完,沉默片刻,南宮夜抬眸,看著南宮瑉道:“我今天聽小廝說,外麵的人都在說著皇上封你為逸安王了?可是真的?”

南宮瑉點頭,“嗯!是真的,已經下了聖旨,也分了王府。”

南宮夜聽了,臉上溢出一絲笑容,眼裏卻是有失落,也有羨慕,他是用自己的能力得到了那個男人的認同,保住了性命,而自己卻是因為殘疾變得無用,才會被留下。

不過,南宮瑉是自己的弟弟,他好,對自己也沒壞處。這樣想著,南宮夜覺得心裏的失落,挫敗才減淡了很多,“如此就好,他既然封了你為王,應該就不會動了。”

“隻要我們安分的做好自己的本分,他不會動任何人的。”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南宮瑉就起身告辭了。

另一院中

柳琳兒還未出月子,人坐在床榻上,看著躺在身側還在沉睡的幼小嬰孩。眼裏滿是厭棄,這個孩子記載著她曾經受到的屈辱,還有她一生噩夢的開始。

所以,她無法去愛這個孩子。現在看著他和那個變態男人長的如此相像,心裏的厭棄更添了一分。

像那個扭曲,惡心的男人,將來也一定不是什麼好東西。不過,他比那個男人還有一點兒用處,能保全她的性命,也能好好的打擊一下那個男人。

柳琳兒想著,在得知孩子中毒後,且必須用自己的血為藥引來醫治的時候,那個錯愕,憤恨,扭曲的表情。就不由的輕笑出生聲,眼裏帶著滿滿的痛快,心裏更是盈滿暢快。

那麼惱火,卻又拿自己莫可奈何,真是解氣,真是讓人興奮。南宮夜毀了自己的一生。現在是自己該討回來的時候了,他讓她活在恥辱的黑暗裏,自己就折磨他一輩子。或許,那樣這後半輩子活著還有些意思。

“王妃,雞湯好了,你趕緊趁熱用些吧!”一個老嬤嬤端著一個冒著熱氣兒的碗疾步走過來,恭敬道。

柳林兒看了一眼,眼裏閃過不快,凝眉道:“放下吧!我不喜歡喝這個,以後不要燉了。”

嬤嬤聽了,小聲道:“娘娘,這對身體好,還是用些吧!而且,你還有喂小主子,如果不……”

嬤嬤的話還未說完,就被柳琳兒厲聲給打斷了,沉冷道:“誰告訴你,我要喂小主子了?”

柳琳兒忽然的怒火,讓嬤嬤驚了一下,臉上帶著不解道:“娘娘,這兩日不是都在喂樣小主子嗎?所以……”

“前兩日我心情好,想喂他兩口,現在我心情不好,以後不想喂了,怎麼?你有意見嗎?”

“不,不……老奴不敢。”嬤嬤趕緊應道,同時心裏為柳琳兒的喜怒無常,還有對孩子那冷硬,厭棄的表情感到唏噓,難道因為小主子身體不好,所以,她這個做娘的也厭棄了嗎?嬤嬤想著,暗暗搖頭,如果是,她這個做娘的心可是太狠了。自己的孩子身體不適,做娘的心痛都來不及了,怎麼還厭棄呢?

看著嬤嬤那變幻不定的臉色,柳琳兒冷笑的聲音響起,“你在心裏罵我?”

柳琳兒話出,嬤嬤臉色微變,趕緊跪下,匐在地上叩首,急切道:“娘娘,就是給老奴一百個膽子,老奴也不敢對娘娘有一絲的不敬呀!”

“是嗎?”

“是,是真的娘娘。老奴剛才隻是在想,娘娘身體不適無法給小主子喂奶。就琢磨著去哪裏給小主子找一個奶媽過來,畢竟小主子可是不能斷了吃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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