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君家是因為當年做錯過事,得到了報應,那攏翠呢,她做錯了什麼?長善呢,她又做錯了什麼?
為什麼活下來的人都是窮凶極惡之人,為什麼這個世間如此不公?
第二天,君臨大病了一場,高燒不退麵頰通紅,老方丈替她診完脈之後歎氣道:“你要調息經脈,最忌大喜大悲大起大落,怎麼這般不小心?險些前功盡棄。”
“人有七情六欲,看著最珍愛的人好不容易失而複得,轉眼卻又離我而去,我如何能平靜?”君臨閉著眼睛,口幹舌燥地說道。
“生死皆是命中注定,你便是太看不透生死了。”老方丈歎息道。
“看透了,我也就不是君臨了。”
就在君臨休息的時候,在天應寺山腳下的京城裏開始傳出了兩個故事。
其一自然是昨晚一男一女屠戮殺人火燒青樓之事,傳言越傳越離譜,都把兩人傳成了怪物一般,凶神惡煞,麵目猙獰。
其二嘛,卻是有人爆出江九懷大將軍其實根本沒有抵擋住離玦國的進攻,甚至連戰船都被人鑿了個透通,他們隱瞞軍情,秘而不發,欺君罔上,不僅丟盔棄甲逃回了岸上不說,還被離玦國的人當作笑柄肆意奚落,丟盡了羲和國的顏麵。
很明顯第二個傳聞比第一個更具震撼性,所以大家在酒坊茶肆裏討論的也大多是這江九懷大將軍如何該死,傳言自然也傳進了皇宮,古長月隻覺得這些天的時間拿來生氣都不夠了,這些人一個比一個會謊報軍情,一個比一個會編大話,他還以為在沒有糧草軍晌支援的情況下,江九懷也能如君發財一般有著上天下地之能,能破了離玦國的攻勢,好生給羲和國長長臉麵底氣。
哪曾想到,江九懷是連君發財一半都不如,打不過便不說了,還敢謊報軍情!
就在古長月氣得在想辦法如何給江九懷治罪的時候,江九懷的奏折也到了,奏折上寫著江家已散去十五萬大軍,江家願意杯酒釋兵權。
古長月很敏銳地抓住了兩個字:散去,而不是移交。
江九懷把手底下的兵力都散了,是真正的遣散,而不是化整為零隱於民間,他不相信古長月,所以在自己不能繼續帶領這隻軍隊的時候他也不肯將其交給古長月,免得古長月要反手對他做什麼。
這讓古長月很是為難,這可怎麼好意思,剛準備要對江九懷做點什麼,他自己就交上了自削兵權的請願書,這不是給了自己一個天大的機會嗎!
聖旨是這樣頒的:大將軍抵抗離玦逆賊有功,其功當賞,速入京領賞。
江柳意聽到聖旨的時候立刻說道:“這是陷阱!父親不能入京!”
“江大人隻遣散了十五萬人,還有五萬之眾,這些人足以保得江家平安,若是不入京的話,反倒給了古長月口實。”阿忠依然是不驚不急的模樣慢聲說道。
“可我總覺得不安,如今京中謠言四起,古長月已經知道我父親謊報軍情之事,怎麼還會這麼好心打賞江家?”江柳意依然覺得這其中有異。
“他或許隻是正好需要一個由頭摘了江大人的官職呢?畢竟江大人安全還是有保障的,你還擔心什麼?倒不如現就開始收拾細軟,隻等江大人入了京,你們就可以一起離開了。”阿忠倒是信心十足的模樣。
“阿忠,你不騙我?”江柳意疑惑地看著阿忠。
“我的命都是你救回來的,江家若是不複存在,我連容身之所都沒有,我騙你做什麼?”阿忠灑然一笑,在他醜陋的臉上竟然透出了幾分瀟灑。
“也不知是誰,到處宣揚江家兵敗之事,簡直是要把江家往死路上逼!”江柳意無意之間一句話倒是點穿了君臨的意圖,君臨可不就是要將江家逼上死路?“阿忠,你知道這是誰幹的嗎?”
“謠言這種東西最是難猜,我又如何能知道?畢竟從海邊回來的人那麼多,有商人有漁夫,總是會走漏消息的。”阿忠卻不在意這謠言起於何處,其實他心裏清楚,這種事情一定是那些人做出來的,但他並不想說給江柳意聽。
他關心的是另一則傳言,到底他們兩個為什麼要燒了那座青樓呢?有什麼仇恨?他去查過了,那青樓與江家沒有任何關係,他們為什麼要節外生枝?這不像是她做事的風格。
阿忠想不明白,便也不再去想,而是專心地等著江九懷進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