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吃晚飯呢吧,外頭的飯館都打烊了,不如吃些糕點頂一
頂。”
浮簌平時勤於修練,倒不需要餐餐進食。他就是擔心花櫟會餓著,捧了那盒糕點詢問花櫟,“要吃幾塊麼。”
花櫟輕哼一聲,別過身就走了。浮簌隻好歎口氣,頗為無奈的將糕點還給婉顏,“別和她計較。”
飯館不開,外麵也沒有買小吃的攤,浮簌跟上去,責問她為什麼那麼強。花櫟不理他,一個人坐到客棧外的石階上。浮簌摸不著頭腦,心中有些煩亂,隻有轉身回去,想問店小二討點吃的。
婉顏倚在一旁,乍一看頗有成熟女人的風韻。浮簌點了兩盤菜,店小二應聲去廚房讓廚子做。
中間等待的時間,浮簌想著去問問婉顏她娘家究竟在哪裏,大概還有幾天可以走到。誰知婉顏將他一路帶到後院,忽然跪下,兩眼含淚,說道:“我之前都是騙你的。其實我沒有娘家,從小就在夫家做童養媳。他們家對我不好,雖然也教我讀書寫字,但經常打罵。他們兒子又愛喝酒,一喝酒就打人,還打死過伺候夫人五六年的丫鬟。我好怕將來會死得不明不白,才想著逃出
來……”
浮簌一聽她的悲慘經曆,心裏也有些不忍,趕緊讓她起來,又問:“那今後你打算如何是好?”
婉顏兩頰上又淌過兩行淚,“顏兒願意留在待月苑伺候賢人,隻要賢人肯給顏兒一個棲身之所。”
浮簌有些為難,“能否留在待月苑並非我一人能夠決定……”
婉顏急了,拉著浮簌的袖袍啜泣起來,“若是賢人不願收留顏兒,顏兒便隻有賤賣自己才能苟活了。”
“何必妄自菲薄。”浮簌想將她扯開,但考慮到她現在的心情又有些不忍心,“事到如今,唯有先回待月苑,其他的再作打算。”
婉顏擦掉眼角的淚,微微垂首,“但花櫟姑娘似乎……”
“待月苑由我掌管,我說什麼便是什麼。”浮簌答得平常,其實也沒有絲毫偏心之意。
婉顏剛想福身答謝,身後客棧裏忽然響起店小二的驚呼聲,“唉喲這位姑娘,雖說這菜已經付過銀子,但也不是這麼糟蹋的啊。”
浮簌額角一疼,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又是花櫟在鬧別扭。婉顏還有些怔忡,浮簌已經大踏步進到客棧,“婉顏姑娘還是早些歇息吧。”
婉顏對著浮簌的背影福身,許久之後才從後院回到下榻的客房。
浮簌敲了敲花櫟的房門,卻不見她出來,隻好撂下句“好好休息”後便徑直回房。
第二日一早,花櫟大清早的已經等在樓下。浮簌過去想和她說話,她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
婉顏從樓上下來,走到一半不小心絆倒了腳。浮簌剛想過去扶,餘光裏瞥見花櫟直視自己銳利的目光。這下他真是一個頭兩個大,想來想去,還是將婉顏扶起。花櫟立馬黑了臉,自顧自走到屋外,冷著嗓子說:“天色不早了,趕緊啟程吧,師父。”
婉顏自知是因為自己,將浮簌攙扶自己的手撇開,“我自己走就行了,賢人不用管我。本來就是我在麻煩你們。”
花櫟也不理他們之間的事,人已經走出去幾大步,“趕緊的啊,哪兒那麼多廢話。”
浮簌皺緊眉頭。花櫟雖然平時口無遮攔,卻很少會放肆到這種地步。如今他還算是她師父,若是再縱容下去,指不定花櫟以後還得蹦出什麼話。
浮簌來到花櫟身後,抬頭往她後腦勺敲了一記,“說話不許不知輕重。”
花櫟橫他一眼,“你就偏著那個女的。”
“並非偏不偏的問題。”浮簌歎口氣,“婉顏姑娘是客,身世淒涼,總該擔待一些。”
“身世淒涼?”花櫟的尾音揚起,“那我又算什麼?敢情我之前對你的真情流露都喂豬去了?”
浮簌簡直雞同鴨講,“那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了?”花櫟更不滿了,“你就是喜歡胸大的成熟的,你就是覺得我像個小丫頭片子。”
爭論的問題又上升到了浮簌無法掌控的範圍,他放慢腳步,就地投降。婉顏看著他一臉豬肝色,關切的問道:“賢人還好吧?”
浮簌隻有艱難的點點頭,“多謝關心。”
待回到待月苑,眾弟子紛紛愕然。浮簌沒有將婉顏送走,反而還原封不動的帶回來了,實在不像是他的作風。覆盆子望望浮簌,再望望花櫟。她喜歡花櫟,也喜歡浮簌,可如今小小年紀,竟也陷入兩難局麵。她不禁學起浮簌沉吟時的模樣,撅著嘴在念思堂剝起剛烤好的紅薯,再塞進嘴裏大口大口的嚼著。嚼著嚼著,竟也忘了先前思索的事。
花櫟悶聲回房,浮簌隻有先將婉顏安頓下來,打算隔日去信宿光派,看看能否將她留下。至於花櫟那麵……還是等之後再考慮。
婉顏性格溫婉,待月苑的弟子都挺喜歡她。何況她廚藝精湛,還會女紅,自然有不少女弟子以她為榜樣,成天跟在身後轉悠。相比之下,花櫟已經不是遭到冷落那麼簡單。弟子們明裏暗裏開著婉顏和浮簌的玩笑,說他們如何登對,還說是不是再過段時候花櫟就得改稱婉顏為師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