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族如此看重凝晶,絕不會輕易交到他人手上。”杜仲踩在落葉之上,“蒔蘿,你可有感覺到什麼。”
蒔蘿搖頭,“這裏並無妖氣。”
幾番查探,杜仲見天色減暗,決定帶兩人先去附近的村落落腳,再商量之後的打算。
之前借宿的人家認得他們,這次依舊熱情招待。年紀尚輕的小兒子直勾勾盯著蒔蘿不放,被老嫗訓斥了一番。蒔蘿欣然微笑,杜仲卻冷著張臉。椋垣在旁邊輕笑兩聲,沒有說話。
晚飯的時候,一大堆人圍坐在一起。很久沒這麼熱鬧過,老嫗相當高興,還給椋垣倒了米酒。
“俺們這村子,幾百年都不會有外麵的人來一趟。”老嫗樂嗬嗬的閑聊起來,“你們以後多來,
還能陪俺說說話。很多年前倒是來過幾個人。俺就記得有個女人,年紀輕輕,一個人帶著孩子過來。俺們看她可憐,便將她收留了。後來過了一年就走了。從那以後就再沒見過她了。”
老嫗話剛說完,便見椋垣變了個臉色。
“那人……可是用鵝黃頭巾束發?”
“太久了……俺也不記得了。”老嫗沒想到椋垣會有那麼大反應,“怎麼,那女人你認識?”
椋垣搖頭,“我對這裏有點印象,想著是不是小時候來過。”
老嫗也想了想,“那女人帶的孩子算到現在,應該比你大多了。”
“也許是我記錯了。”椋垣搖搖頭,“我小時候去過很多地方,大概是記混了。”
老嫗嘖嘖兩聲,又說到那個女人,“作孽哦。當時俺們問她孩子爹去哪兒了也不說,保不準是怎麼回事呢。”
椋垣沒理會,隻端著酒杯,許久都未做聲。
作者有話要說:→ →
☆、第 40 章
在村子裏休整了一晚,翌日一早,杜仲便要和蒔蘿回宿光派。三人來到山下,椋垣隻道此行未能幫上忙,實在覺得過意不去。
杜仲讓他別放在心上,凝晶一事本不該他管,這趟過來,倒是耽誤了他的行程。
三人就此別過,椋垣從山腳的岔道一路走遠,杜仲和蒔蘿則返回宿光派。路上無事,杜仲問起蒔蘿關於凝晶的事情。
“你修為尚淺,卻能化作人身,可是與你私吞凝晶有關。”杜仲的語氣不冷不熱,讓蒔蘿捉摸不透他話中的意思。
“私吞……”蒔蘿暗暗說了一遍這個詞,“我是在路上撿到的。山林之間,草叢之中。”
“撿到的?”杜仲顯然不相信。凝晶乃稀有之物,哪是說撿就能撿到的。
“嗯。”蒔蘿也沒底氣,“我知道說出來也沒人會信。但當時我在山洞中避寒,結果有一晚來了
個女人,還帶著個小孩。我見他們對我沒什麼危險,就沒理會。結果第二天我醒來,他們已經不在了。可洞口卻留下了一個凝晶。我就……自己拿來用了。”
杜仲皺眉,似乎在思索什麼。蒔蘿不敢打擾他,隻好靜靜走在一旁。
初春時分,山間的景色是最美的。麵前飛過蝴蝶,蒔蘿下意識抬手去撲。她走了捷徑,貓的本性並不會因為化身為人而消失,遇到這種會動的小東西,她總忍不住用手去捉。
杜仲看著,也沒言語。從前他喜歡貓身的蒔蘿,是因為覺得她靈動。如今她化作人身,他卻不知道要怎麼對待她。她是妖,會有妖的習性也正常。杜仲想著多少也要包容些,隻要不在宿光派被別人撞見就好。
“那個叫椋垣的……”蝴蝶飛走了,蒔蘿也就收回了伸出去的手,“我總覺得他怪怪的。”
杜仲看向她,“怎麼說。”
“說不上來……”蒔蘿看著路邊的碎石,“總感覺他心裏藏著什麼事。”
==========
待月苑這幾日有不少花開,浮簌便允許弟子們白天去院子裏賞花。覆盆子坐在念思堂連連打噴嚏。浮簌給她開了不少藥方都不見有效,花櫟幹脆讓她將濕抹布剪開,擰成一小團塞在鼻子裏,效果相當不錯。
凝晶一事浮簌也有所聽聞。他久居待月苑,對本派的事務接觸甚少,真不太了解。花櫟坐在他身邊讀著葉甫真人和杜仲傳來的信,上麵將椋垣和狐族的事都如實告知。
天氣漸熱,浮簌穿得也越來越薄。花櫟貼著他沒怎麼在意,倒是浮簌有些心神不寧。
屋簷下掛著風鈴,遇風則響。花櫟上午陪著覆盆子練了會劍,下午跟著讀了會經書,沒過一會,兩人一左一右靠在浮簌身上竟然就睡著了。
浮簌不忍吵醒她們,隻有僵直著坐在原地。等花櫟睡醒爬起來,浮簌的四肢都難以挪動。花櫟以為他舊傷發作,趕緊將覆盆子支開,自己要去扶他起來。
浮簌覺得好笑,自己的動作十分笨拙,活像一個老頭。他隨口說道,“等許多年後,你也會像現在攙扶我麼。”
花櫟見他笑,趕緊低下頭。
許多年後……
她從來沒想過。
一路回到房間,浮簌也恢複了一些。自從他受了傷,花櫟對他要好了很多。花櫟沒提那日的事,浮簌便也不說。一晃就是幾個月,他總怕花櫟真的忘了。忘了她說過的那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