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事變,蔣介石被監。時方讀《聖經》,其妻宋美齡忽至禁所,蔣喜且驚,示所讀《聖經》。雲:“耶和華將會有新作為,將令女子護衛男子。”

汪精衛貌美,胡適曾過訪之,歸而語人曰:“我見猶憐。”

陳獨秀死,王森然曰:“以先生之學曆,若求高名厚利,與世人爭一日長短,將何往而不自得耶?吾不反為先生惜,吾驚為民族哭矣。”

道光晚年,以文宗(鹹豐帝奕詝)長且賢,恭親王奕訢明而敏。會校獵南苑,諸皇子皆從,恭親王奕訢獲禽最多,文宗未發一矢,道光問之,對曰:“時方春,鳥獸孳育,不忍傷生以幹天和。”道光皇帝大悅,曰:“此真帝者之言”。遂密定儲於文宗。論者以為可惜。

《辛醜條約》成,慈禧降“罪已詔”,雲:“今茲議約,不侵我主權,不割我土地,念列邦之見諒,疾愚暴之無知,事後追思,慚憤交集。”又雲:“量中華之物力,結與國之歡心。”

王國維死,陳寅恪撰《王觀堂先生紀念碑》雲:“士子讀書治學,蓋將以脫心誌於俗諦之桎梏。為此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曆千萬祀,與天壤而同久,共三光而永光。”又雲:“思想不自由,毋寧死耳,斯古今仁聖所同殉之精義,夫豈庸鄙之敢望。”

黃季剛睥睨學術界二三十年,目空一切。馬寅嚐過訪而談《說文》,黃不理。再問,剛曰:“你還是去弄經濟吧,小學談何容易,說了你也不懂!”

羅誌希(家倫)北伐時為軍中少將,娶妻婦,後任清華校長。嚐視陳寅恪,送其所編《科學與文學》。陳隨手翻一翻,雲:“誌希,我送你一聯如何?”當即誦出:“不通家法科學玄學,語無倫次中文西文。”橫額“儒將風流”。

劉文典請陳寅恪擬國文試題,陳出對對子“孫行者”一題,一時輿論大嘩。有考生以“胡適之”對之,即招入學。

吳昌碩人極矮小,至死84歲,頭上仍盤一小髻,故治有“無須道人”一印。有人請吃酒席,逢請必到,到必大吃不已,歸則腹痛。朱疆邨乃集成語贈之曰:“老子不為陳列品,聾丞敢忘太平年。”

左宗棠奉旨赴福建督師,嚐議軍務於曾國荃處。談畢,左問:“老九一生得力何處?”曾曰:“揮金如土,殺人如麻”。

劉銘傳任台灣巡撫,曾登滬尾炮台,東望日本,感慨不已,“即今不圖,我為彼虜矣!”未幾,醇親王薨,李鴻章孤立,戶部忽奏請:“天下海軍,十年內毋增艦炮。”銘傳喟然歎息:“人方惎我,我乃自抉其籓,亡無日矣!”上疏求去,去四年而朝鮮之難作。

衛汝貴帥軍赴敵,其妻與夫書雲:“君起家戎行,致位統帥,家既饒於財,宜自頤養,且春秋高,望善自為計,勿當前敵。”汝貴遂潰。

彭家珍絕命書雲:“共和成,雖死亦榮,共和不成,雖生亦辱,與其生受辱,不如死得榮!”

胡適之與同鄉梅光迪善,以兄弟相稱。適之倡言全盤西化,而光迪不悅,創《學衡》以抗之。嚐引古人語言於適之曰: “子能覆楚,我必複之。”

徐誌摩與其原配夫人離異而與陸小曼結合,友好多不以為然。梁任公,徐之師也,貽千言書責雲:“嗚呼,誌摩!世間豈有圓滿之宇宙?”徐複書雲:“嗚呼,吾師!吾唯有於茫茫人海中求之,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此而耳!”梁乃知徐意不可回。

傅(增湘)沅叔精於版本、目錄、校勘之學。嚐赴北京圖書館校書,住館106日,校書342卷,至閉館方輟,可謂一癡。王國維歎謂:“此間無書,有則必為沅叔所得,雖書肆不能與之爭。”

梁啟超多變,人曰:“康有為太有成見,梁啟超太無成見。”嚐自言曰:“不惜以今日之我,難昔日之我。“

李達任教湖南,一日忽得毛潤之書雲:“吾兄乃本公司發起人之一,現公司生意興隆,盼兄速來參與經營。”明年,達乃促裝北上。

恭親王與慈禧爭辯。慈禧曰:“汝事事抗我,汝為誰耶?”王曰:“臣是宣宗第六子。”慈禧曰:“我革了你!”王曰:“革了臣的王爵,革不了臣的皇子。”慈禧無以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