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係,車裏有空調。”接過侍者奉上的熱飲暖手,煙嵐和近前認識或不認識的來賓頜首致意,挽上跡部的手臂,一邊壓低聲音交談一邊擺出最完美合適的表情。她已經看見了不遠處自己的妹妹,同樣姿態親密的偎在與身邊少年同樣發色的未婚夫身旁。
即使相信能夠得到最終的勝利,過程也還是不能大意啊!
跡部慎一的身體經過一年的休養已經好轉了很多,而今正值企業剛剛經曆過動蕩的時刻,身為前任家主,理所當然的出席了今天的酒會,坐在沙發裏應對自如。作為晚輩,煙嵐沒道理不去請個安。
佐藤家的變故跡部慎一很清楚,如今,兩姐妹都成了他跡部家的孫媳和準孫媳,即使是麵對過無數大風大浪的慎一也還是覺得無比頭痛。在他看來,盡管景修和煙夏都比不上他們的兄長和姐姐,也是個不能忽視的危險因素,“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這邊問安的氣氛劍拔弩張,然而看在別人眼中完全不是那麼回事!禮儀到家得體高雅的舉止令人讚歎,不愧是日本一流的名門,小輩們也風采卓然呢!
每年的年終酒會,除了回顧一年以來財閥的經營狀況,還會提出下一年的發展目標和計劃。去年在香港標到的地皮興建的豪盛大廈預計明年2月便能完工投入使用,煙嵐任總裁時便確立下的合作計劃馬上便能提上日程,現在亞洲、尤其是中國的房地產經濟形勢一片大好,這項工程保守估計能夠帶來上百億的盈利。
酒會沒有持續多長時間,九點一過,便已經進入了尾聲,加長車開過來,司機為自家主子打開車門,煙嵐先行進入車子。
東京的夜殺機四伏。
酒店門口滑過一輛黑色的沃爾沃,還未等眾人反應過來,降下的車窗內伸出黑洞洞的槍管,噴出的火星燃燒了夜幕的一角。
身材高大、表情木訥的男人悶哼一聲,身形卻巋然不動,將灰紫色發的少年擋在身後,柳川旭沒有給殺手第二次射擊的機會。黑色沃爾沃遁入夜色,高壯的男子胸口滲出暗紅的血色。
東京綜合醫院的手術室裏正在進行緊張而有條不紊的手術,外麵的走廊站著的都是報刊、電視上常出現的臉孔,煙嵐站得稍微遠一些,看著跡部尚不失鎮定的對一個麵容威嚴的中年男子說著什麼。
那是樺地的父親,警視總監樺地武雄。
酒店門口發生的槍殺中,是那個總是跟隨跡部身邊、不善言辭、眼神通透的樺地崇弘為跡部擋掉了致命的一槍,子彈射進他的心髒,生死未卜。
為樺地崇弘施行急救手術的是東京綜合醫院的院長,心髒外科專家忍足瑛士,忍足侑士的父親。作為東大醫學院的高材生,忍足家內定的下任家主,忍足侑士已經能夠跟隨父親進入手術室觀摩一些重要的典型病例,然而他畢竟還太年輕,沒有能力施行手術。他隻能穿著無菌服,站在幾步之遙的地方看著曾經朝夕相處的同伴無知無覺的躺在冰冷的手術床上,期待上天的眷顧。
跡部的臉色冰冷的嚇人,即使是在同樺地武雄對話,他的表情也沒有絲毫的放鬆,形狀完美的鳳目中射出的,是攝人心魄的威壓和寒意,那些視線化成了利劍,叫人心驚膽戰。
他一向重情,樺地已經成為了他等同於家人意義的朋友,他要叫那個傷害他的人萬劫不複墮入地獄!絕對!
手術已經進行了三個小時,看樣子不是簡單能夠結束的,煙嵐被手術室內外緊張壓抑的氣氛弄得有點鬱悶,轉眼再看到跡部明顯抑製著的擔憂後又有些慚愧。她心裏是感激樺地的,若不是他,此刻躺在手術室的也許就是跡部。一直對那個沉默寡言的孩子沒什麼深刻的印象,似乎他也很少回應別人,隻有跡部的問話才能勾起他的一點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