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森林中埋藏著神祗的詛咒,就算你能夠掙脫我的咒語,也掙脫不了來自自然本身的束縛……更何況,梅林,就算你憑借你那不剩什麼的魔法走到了亡靈神殿,那個少年即將踏上的道路,也是你絕對無法陪伴他一起的。”

“……什麼意思?”

危險眯起眼,胸膛中似乎有什麼在如岩漿般燒灼翻滾。梅林筆直站在荊棘鑄就的牢籠間,身陷囹圄,卻不知是不是意識到什麼,眉宇間逐漸流露出屬於艾莫瑞斯的肅穆和威儀。

“你也應該想過的吧,為什麼阿瓦隆要壓製住你的魔法,又為什麼要讓那個少年恢複他本該有的實力。”

神色中帶有一絲顯而易見的疲倦。或許是千百年來被故國放逐於此,除了回歸的執念外早已一無所求;又或許是在漫長的生命太多次期待又失望,被所謂既定的命運所擺布。薇薇安再次回過頭,淡淡看向水鏡中警惕行走在黑暗回廊中的威斯特,聲音放得很輕。

“你不該恨我,梅林。命運之所以會呼召威斯特來此,是因為所有參與你因果的人都要經過神祗的試探,我也隻不過是被它選中促成未來的人……就像三麵女神給了你的國王最終審判一樣,現在,該是那個少年選擇他的未來的時候了。”

“所以,安安靜靜看著吧,‘隱者’的‘引路人’。你和他的命運,注定將不會隻停留在這一個時代而已。”

……

③思③兔③在③線③閱③讀③

傳說,在浮世森林這片靈魂棲息的彼岸中,居住著掌管世間萬千生靈的純白女神。她終日徜徉在盛開著花朵的夢土中,和接受精靈們的朝聖,陽光編織成她秀麗的金發,星辰點綴她的羅裙,吟遊詩人的歌謠全部為她而生,用世間最美的歌喉祈禱,讓整個阿爾比恩都沐浴在神祗的光輝中。

後來,因為人性中與生俱來的懦弱與貪婪,星辰衰微,戰火迭起。阿瓦隆的生靈被從俗世中分離,成了隻在古老詩歌中才出現的理想鄉。而在日益黑暗的不列顛土地上,魔法和騎士也漸次出現,古教興起,神的時代已成遺跡。這片曾經號稱“夢土”的森林,也開始被慕名而來的魔法師探索,直到精靈們最終遺棄這片土地,惡獸與亡靈當道,這才逐漸變作了今天這種窮盡詭異凶險之事的禁區,成為阿瓦隆囚禁有罪之徒的流放地。

——而薇薇安,大概就是那些被放逐在這裏的湖之精靈的一員。

這麼淡淡想著,威斯特撥了撥右耳詭異的耳釘,憑著感覺在黑暗中摸索。

神殿之中,是一片灰蒙蒙的死地。

晦澀的光線從頭頂撒下,無力融入黑色的塵埃裏。殘破不堪的大理石柱歪歪斜斜躺在地上,雜草叢生,石縫早已遍布青苔。他就這樣獨自走在古舊空闊的遺跡中,寂靜如斯,仿佛水麵下凍結的萬古冰原。

——賢者之殿。

在很久很久之前,這棟華美建築確實被叫做這個名字,曾經是精靈為神族祭祀的聖地。而如今,在曆經不知多少年的荒蕪後,已然成為了亡靈們徘徊的巢穴。自從他踏進台階的那一刹那,耳邊就充斥著大量淒慘的嚎叫,無數死者的執念通過心電感應進入他的意識,沸騰在每寸血骨中,卻因忌憚著他掌心的光線碎片不敢靠近半分。

而神殿之險惡,實際上遠不止如此。

‘轟隆隆——’

或許是千百年來第一位無所顧忌的拜訪者驚醒了沉睡的守護者們。大殿地下,伴隨著一陣晃動,那些曾被精靈們安置於此防範心懷歹念之人的機關也開始啟動。在通往最深處神壇的走廊裏,威斯特眼前,原本安靜鑲嵌在牆壁中的騎士雕像漸次走下石座,千年時光沒有風化了它們手中長劍的鋒銳,反而越發鋥亮,和著不知何處傳來的縹緲歌聲,紛紛朝它們眼中的入侵者舉起裁決之刃。

“我就知道,薇薇安之所以一定要坑我來,一定是因為這裏有魔法師搞不定的關卡。”

石像們盔甲上遍布的符文,完全隔絕著來自外界的魔法幹擾。而由於數量眾多,又全部由真正的大理石雕刻,想來一般的騎士也絕非對手。但是,對於並非兩者中任何一類的威斯特而言,他卻至少有五種方法來破除這些石騎士的威脅。

輕輕垂下眼,隻是一個念頭閃過,走廊中流淌的時間便徹底靜止下來,連帶窗外零零碎碎的蟲鳴,黑暗中泉水劃過石麵的叮咚聲都偃旗息鼓。在強大的時間之力的回退下,那些張牙舞爪的騎士們就像被按下了定格鍵,再無法前進半分。

加快腳步,走完這條黑暗走廊剩下的部分。在踏入盡頭拱門的刹那,念力退去,時間再次在神殿中流動起來。聽著身後石像騎士們因為失卻目標而重新退回石座的轟鳴,威斯特臉色一白,不由自主掐住抽痛的太陽穴,嘴角緩緩滲出一絲極細的血紅。

支配越強大的力量,所要付出的代價就越大——早在教導少年開發自己的能力之初,x教授就已經這麼告誡過他的養子。在經過第一次基因突變停止了自身生長之後,如果繼續放任下去,誰也無法預料下一次突變何時到來,會給威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