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人生起巨變(2 / 3)

他更擔憂的是母親會暗中傷害薇薇,毫不設防的薇薇要是受了母親的傷害,那他們後半輩子怕是再難相守。

他心急如焚,卻苦無良策,不知道該怎麼自救。

“讓開,誰敢攔我,我就報警把他抓進局裏……張愛旖,我告訴你,不要以為鄧鄧是你兒子,你就可以軟禁他……你這叫非法拘禁……是要擔法律責任的……”

安靜了一個下午,傍晚時分,房門外一陣吵鬧聲傳了進來。

鄧溯細細辨了辨,那鬱鬱的目光中不由得透出了一些亮色,是父親來了。

事情終於有轉機了。

緊接著,父親和母親之間就爆發了一場大吵,哪怕隔著一道門,聲音依舊震耳欲聾……

他聽著,眉心皺起。

不得不說,這樣的日子過得實在太壓抑了,現在母親的愛護已然變成了一層致命的束縛,勒在他脖子上,甚至越勒越緊,緊到快令他無法呼吸。

此刻,他無比渴望掙脫這一根繩索,讓自己可以自由地呼吸。

門突然開了,鄧冶走了進來,頂著一張稚臉,神情殷殷地望著床上的鄧溯,快步走近後,又深深觀望了一眼,繼而輕輕問道:“哥哥,我怎麼才能救你出去?”

一副手銬將他銬在床柱上,讓他顯得有點可憐。

鄧冶盯著那手銬,目光裏透出一些困惑。母子本該是最親密的關係,怎麼會這樣?他想不明白。

“阿冶,你身上有手機嗎?”鄧溯衝外麵望了望,小心翼翼地問道。沒鑰匙是打不開鎖的,而他現在不急著出去,隻想和芳薇聯係上。

“有。”

他從背上的書包裏取出一部定製版手機,外觀春青時尚,金屬感很強。

“讓我打個電話可以嗎?”

“當然可以。”他說著遞了過去。

“謝謝。”

鄧溯接過手機,心裏澀然:想不到有一天,他竟會向一個一直以來他不喜歡的人求助。

可現在,他已經顧不上這些了。

懷著滿腹的感慨,他撥通了芳薇的號碼,電話響了一聲就接通了。

“喂,薇薇,是我,阿溯。”

說出這句話時,他重重鬆了一口氣,總算是聯係上她了。

那邊立刻傳來了芳薇的驚呼,帶著難以置信:“阿溯?真是你?”

因為這個來電,她那死氣沉沉的臉孔上似乎頓時放出了閃閃耀眼的光芒來。

“對,是我。”

“你現在在哪兒?這幾天都去哪兒了?真是要急死我了……”秦芳薇驚喜交加地問起來。

邊上,索娜作為秦芳薇最要好的好朋友,因為這通電話,雙眼也立馬亮起來,馬上對她說:“按免提,讓我也聽聽……這小子突然鬧失蹤,這是怎麼回事?”

可秦芳薇躲開了,她不想把鄧夫人那不堪的一麵說出來讓外人知道,那畢竟是有傷顏麵的事。

縱然下午她在鄧夫人那邊受盡了委屈,可是回來之後,她沒對索娜說上人家半句壞話。

索娜嚷了起來:“哎,秦芳薇,你也太見色忘義了吧……”

見色忘義就見色忘義!秦芳薇才不管,忙往安靜的走廊奔去。

“對不起,我這邊出了點事。”鄧溯幽幽地說著。

“是不是被你媽關起來了?”她問得很小聲,腦子裏想的隻有這麼一種可能。

她認識他這麼多年,他是怎樣一個人,別人不了解,她是最清楚不過的,不辭而別不是他的作風。他們的關係那麼親密,若不是遇上了身不由己的事,他怎麼可能無故失蹤。

這邊,鄧溯連連苦笑,知他者莫若秦芳薇:“對,我和她起了爭執,扭到了腳,現在被看管了起來。”

“扭傷得嚴重嗎?”她忙關切地問。

“還好,無大礙。”

“哦!”她應了一句,轉而悶悶訴苦了一句,“今天下午,我見過你媽媽了。她現在怎麼變成這樣子了?”

她無比感傷,有些記憶當真永遠變成了記憶,殘酷的現實讓她倍感心疼。

“我也不知道她怎麼會變成這樣,現在的她實在讓我覺得可怕。她逼著我服從她,和你分手,去讀她幫我挑的專業,她……變得我完全不認識了……”

他的眼也變得紅紅的,滿腹憂傷無處傾吐,心裏壓抑極了。

“那你現在是怎麼一個情況……”秦芳薇太想知道他現在的境況,思緒一轉,馬上又接了一句,“要不,我去找你好不好?我想馬上就見到你……”

“現在?”

“嗯!”

被她如此牽掛,他的心莫名為之一暖。

“現在還是不要了。”

“為什麼?”

“我爸過來了,正在和我媽吵……吵得很厲害,等一下呢,我會跟我爸走。今晚你好好睡一覺,明早,我讓我爸的司機去接你。”

這個時候她過來,母親若發飆,行動不便的他根本就沒辦法護她周全。

“可是……”

她在那裏遲疑,還是想第一時間見他,想著要如何說服他。

“乖,聽話,等晚些時候我再給你打電話。我這裏現在很亂,你來了,隻怕會亂上加亂。我媽那人,現在和瘋子差不了多少……”

他說了“瘋子”一詞,雖然有點大不敬,但現在的母親真的離瘋子不遠了。

秦芳薇隻能妥協:“那我等你電話。”

“嗯!”

“那這個號碼是誰的?”

“我弟弟鄧冶的,有事你可以找他。”

“好,知道了。”

這時,鄧鎧闖了進來,臉色鐵青地打斷了鄧溯的通話,抬手恨恨地指著身後緊跟而來的張愛旖:“鄧鄧,你自己說,你是要跟著你這個神經質的媽,還是跟我回去你燕阿姨家……你自己選。你要是想被你媽看著管著,一輩子束縛著,那就當我今天多管閑事,你的下半輩子,我這個做父親的絕對再不會插手。哪怕你被她毀得渣渣都不剩,我都能忍著袖手旁觀。

“如果你想走你自己想走的路,在這邊讀大學,和秦家那個孩子在一起,就跟我這個爸爸走。爸發誓,不會多管你的私事半分……爸這一輩子算是已經徹底毀了,隻是希望你活得別太窩囊,別因為這樣一個母親,也被毀了一生……”

張愛旖因為這番話頓時白了臉孔,像要吃人似的叫了過來,嗓音響得幾乎可以掀翻天花板:“不準去!毀掉我們母子這一輩子的就是燕秋那個女人!你要敢去,鄧溯,我會讓你後悔一輩子……”

床上的鄧溯看著一輩子仇深似海的父母,不覺自嘲一笑,眼底全是痛苦。

最後,他望著敬愛了十幾年的母親,一把掐斷了通話,沉聲表述著自己的想法:“媽,我想離開這裏。不管以後我去哪裏,已經成年的我已經不需要您為我做任何決定,也不需要您來養育,我早已可以自己養活自己。所以,離開你,是我必須做的事。”

這個決心,他下得堅定不已。

張愛旖卻心痛如絞,被兒子的狠心氣到了,氣得心絞痛、腸胃痛,過了老半天才叫道:“你不要後悔,你不要後悔!”

她摔門走了出去,嘴裏吼著叫著。

那種撕心裂肺似的叫聲流露著一個母親對兒子的濃濃失望。

可是,做兒子的,又何嚐不對母親失望?

好好的倆母子,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呢?

這是他怎麼也想不通的事。

“小關,去找保鏢,把手銬鑰匙弄來。”鄧鎧吩咐了一聲。

那小關是他的助手。

“是!”

小關很快就把鑰匙弄來,幫鄧溯開了鎖。

無比乖巧的鄧冶將邊上的輪椅給推了過來,和小關一起將鄧溯扶到輪椅上。

出來的時候,鄧溯看到母親站在背陰的角落裏,用無比陰沉的目光惡狠狠地瞪視著他們。她一隻手橫抱於胸前,另一手狠狠地捏成了拳頭,手背上青筋暴起,一副冰冷狠戾的模樣,甚至連那張漂亮不減當年的臉孔也完全扭曲了。

一行人從別墅裏下來,接著,鄧溯被扶進車裏。這個過程當中,沒有人敢來攔,母親也沒有再歇斯底裏地來阻止。

可他的心裏隱隱生了不安,總覺得母親的妥協不是真的妥協,而是另一場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爸,請您送我去秦家,我想去見見芳薇……她很擔心我。另外,等一下,我不會跟您去您現在住的地方的……”當車子駛出別墅,他平靜地陳述自己的打算。他不想等到明天了,也想立刻見到她。

“那你想去哪兒?”

鄧鎧從副駕駛座上轉過頭,看了看坐在後座的兩個兒子,隨即目光落在大兒子臉上。

“爸,您說母親將我當作了攻擊您的武器,可今天您又何嚐不是?”他嘲弄了一句。

母親生平最憎恨的人就是燕秋,他若跟著父親去燕秋住過的地方,那就是往母親心上捅刀子。

父親這是故意為之,但他不能。他隻是想出來,不想被她控製得寸步難行。

鄧鎧沉默良久,不為自己辯解,隻說:“那我給你訂家酒店,先送你去秦家看看芳薇,然後送你去住的地方。到時,我讓小關留下照看你。這幾天,你盡量不要再和你媽有所聯係了。我會和你媽再進行交涉的……盡量勸她不要再來對你的生活指手畫腳。我年輕的時候就是被你爺爺奶奶控製得太厲害,才有了這樣一段不幸的婚姻,也害燕秋一輩子陷在小三的罵名當中……你這輩子,我隻希望你可以活得稱心如意一些……”

此時的別墅裏,張愛旖在打電話,正渾身發顫地對著手機吼叫著:“我要毀掉她,必須毀掉她……憑什麼她們一個個都來搶走我深愛的人……燕秋死了,那是白白便宜她了!至於秦芳薇,她的好運應該到頭了……我要她活得跟我一樣,生不如死……”

鄧溯來到秦家,是秦芳薇開的門。

她靜靜地站在那裏,看著他,恍然如夢—他的回歸讓她覺得一切似乎從未改變,可是有些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

“薇薇,能跟我出來一下嗎?我有話想跟你說……”

“好!”

她扶著他準備出門,秦牧忽然從自己的房間裏出來了,用一種耐人尋味的目光審視著他們。

“鄧溯,你終於出現了。”秦牧的目光變得無比銳利,和平常很不一樣。

“對不起,給老師帶來麻煩了。”鄧溯欠了欠身。

“你腳沒事吧!”秦牧盯著他的腳問。

“鄧少,還是坐輪椅吧!”小關一直跟在邊上,手上始終推著輪椅。

“好。”鄧溯沒有再強撐,還是坐了上去。

剛剛他非要站著,是因為他不想芳薇為他擔憂,可事實證明,離開輪椅,他真的撐不了多久。

“我來推!”

秦芳薇走到他身邊,她實在是不想讓他看出她幾乎要落淚了—他那本來健康的臉色,隻幾天不見就變得如此蒼白,可見這幾天他過得很不好。

“小關,你先出去,我想和老師說幾句話。”鄧溯吩咐了一句。

小關應聲去了。

“老師,我聽薇薇說了,我媽下午找過你們麻煩……如果見麵的時候她說了什麼不當的話,還請老師多多包涵……”

他之所以這麼急匆匆地來這裏,一個原因是想見芳薇,另一個原因是希望得到秦老師的諒解。

母親是個雷厲風行的人,他害怕她為了斷了他和芳薇的可能,而在秦老師麵前說了傷害他們的話,令老師對他也生出排斥之心。

他知道秦老師對於芳薇來說有多重要,他這邊已經危機四伏,老師若也起了反對之心,那於他就是雪上加霜,所以,他必須第一時間來得到老師的諒解。

秦牧不覺扯了扯嘴角,他自是看得出來,鄧溯依舊無比在意薇薇,隻是……

“你媽媽給人的印象一向是幹練精明,又不失可親可敬,直到今天,我們才算真正領教了何為鄧氏的女總監。”他沒有諷刺,隻是冷靜地陳述。

鄧溯卻臉一紅,心下不覺惴惴不安:“我媽她……她在公司當高層當慣了,是很專製獨裁,除了我爺爺,她幾乎不買任何人的賬……我在這裏替她向您道歉……”

“道歉倒是用不著,但,鄧溯,你得老實和我說,你現在出現在這裏,是和你媽的矛盾處理好了,還是情況依舊那麼糟?”

秦牧的眼神帶著一種審視的味道。

“還沒處理好,我媽比我想象的還要固執。”鄧溯的眉不覺深鎖,臉色也變得鬱鬱的,“她會變成這樣,是我怎麼也想不明白的事。”

“那你現在怎麼可以出來了?”秦牧再問。

“是我爸帶我出來的。”

“哦!”秦牧點頭,“難怪,也隻有你爸還壓得住你媽。”

“事實上,現在他們的關係越來越僵,幾乎要失控。”

鄧溯輕輕一歎,這世上最難斷的就是家務事。不管是如何厲害的人,一遇上後院著火,難免會一團亂。他也是,再能幹,遇上至親的為難,一下就亂了套。

“可這件事,你必須處理好。要知道,你媽媽現在對薇薇的意見很大。為了薇薇不受到任何傷害,在事情沒有解決,你還沒得到你家裏人同意之前,我希望你能和薇薇……”秦牧斟酌著字眼,努力做到在言語上不傷害他,“適當保持距離。”

“爸……”秦芳薇打斷秦牧,“幹嗎說這些……”

可秦牧一臉正色道:“這事,我必須說。談戀愛看似是兩個人的事,可實際上是兩個家庭的大事,婚姻更是。”

他衝鄧溯再次強調道:“一個女孩,如果不受男方家庭的歡迎,那麼,她的未來會很辛苦。薇薇是我一手拉扯培養大的,我想看到的未來是,她不光得到她丈夫的尊重和愛護,還受到婆家人的喜歡。當然,現在說這些有點遠。但是這樣的傷害已經有過一次,我不希望她受第二次。作為家長,我不能專製地命令她和你分手,這是不智的,所以,我隻能要求你跟你母親溝通好……我是薇薇唯一的依靠,我的所有考慮都是從薇薇的角度出發,希望你能諒解我作為一個父親的心……女兒是父親的心肝寶貝,等哪一天你真正長大了,成家了,有女兒了,你就會明白,如果有人想傷害你的掌上明珠,你有多想揍扁那人的臉……”

濃濃的父愛展露無遺。

這是人之常情,人都有護犢之情。

聞言,秦芳薇目光閃了閃,心生暖意,但為父親如此維護。隻是現階段,鄧溯的處境已然這麼艱難,父親這般說話是在給他製造壓力。她思索著,看向鄧溯的目光難免就多了一些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