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神秘密碼箱(2 / 3)

她嘴裏說的那個爸自然是秦牧,可見她對秦牧的交友原則是相當認可的。

此刻病房內隻有他們倆,鄰床那個病人出去走動鍛煉了。

傅禹航聽了,點頭表示認同:“那就隻剩下第二種可能……”說話間,他瞄了瞄門口,“這一種之前我就已經說過了。”

秦芳薇目光一凜,也壓了壓嗓音:“你是說……臥底?”

“對。”傅禹航收了笑,神情一下就變得肅然,後半句說得極輕,“並且,可能已經為國捐軀。”

從知道自己不是秦牧親生女兒那一刻起,秦芳薇就在想,自己當初是怎麼成為秦家女兒的?自己的親生父母又是為了什麼放棄了自己?在看到生父遺書的那一刻,她知道自己不是棄嬰,是因為愛而降臨這個世上的,可結果她要麵對的是另一個死訊,這真是一件教人心痛之極的事。

“是啊,這是一份遺書,他肯定是不在了。”

她不由得沉沉歎了一口氣。

可她不知道那個素昧平生的父親是為了什麼才不在的。

這封信太短,完全沒提及他的職業,甚至連名字都沒有,這真是太讓她感到遺憾了。

“或者,我可以從陸瑤那邊打聽打聽?”

她以一種詢問的語氣提到了這個想法。

“警方會去找她談話的……不過在這之前,我們的確應該先他們一步找她聊一聊,近身察言觀色一番……這樣,我會和刑警隊的人聯係好,請他們先不要找陸瑤。等大後天我不用掛點滴了,就陪你一起過去。至於這兩天,你最好不要單獨行動,外麵那些個漏網之魚正對我們虎視眈眈,你千萬不能落單……反正事情已經出了,想查真相,我們不急在這一時半刻,急的該是他們……現在我們需要確保的是人身安全……”

“嗯,我知道了。”

想想那些人來勢洶洶的,可見他們現在的處境有多危險。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個道理,她自是懂的。

“還有這個金手鐲……”

傅禹航忽將那對小玩意兒取了過來,刑警隊的人將它們裝在了一個密封袋裏。

透過袋子,他細細看著上麵的圖案,做了一番研究,而後得了一個結論:“做工很精致,這種工藝放在二十幾年前非常值錢,據我所知,首飾上標有這種logo的,多是名家定製之物……所以,隻有一種可能:你生父在組織當中的地位很高,且收入很豐,否則買不起這樣的東西……可惜,你生母是怎樣一個女人,我們一點線索也沒有……唯一可以看出來的是,你母親是個有文化的人。”

這個也看得出?

她目光一閃,落到了那封信上,他的這個結論是來自那封信嗎?

傅禹航也瞟了那封信一眼,緊跟著解釋了一句:“這種紙是美術專用紙,且是女性最喜歡用的那種。我想你母親在畫畫方麵是有特長的。”

那的確是美術專用紙,可她這個常與紙為伍的人都沒一眼認出那種紙是哪種類型的,傅禹航卻一眼發現了,可見他的眼光是何等的銳利,如此細小的差別都能一眼辨識出來。這樣一份能耐,著實教她為之驚訝。

麵對她的驚訝,傅禹航知道自己說得有點多,然而有些話他必須說清楚。

下一刻,他語鋒一轉,說到了另一件事:“依我看,你生父應該老早就出事了,而後來你見到的那個江叔可能是你生父的搭檔。在你生父出事之後,可能是他將你交給了秦老師收養,後來,他則定期來看望你……至於你生母……”

他頓了頓,眼睛裏忽閃過一絲不忍,竟說不下去了。

“你想說我生母可能也已經不在了,所以我才會流落到爸手上是不是?”

秦芳薇說出了他沒說的後半句話。

“這隻是我的猜想,具體情況,現在不管是你還是我,都無從得知。你呢,也別難過,最糟糕的情況也就這樣了,也許往下查,會有意想不到的轉變發生。”

說話間,他伸手輕輕地撫了撫她那光滑的發頂,心疼她:不管是原生家庭,還是後來的收養家庭,都這麼不幸。而她本該是幸運的,結果因為張愛旖強行介入,人生發生了巨變。

“也隻能這麼想了。”

她把手鐲要回來,輕輕地摩挲著,無法想象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如果當初生父平安歸來,如今她的人生境遇怕是另一番模樣吧。無論是誰,兒時的生活都取決於父母,待長成,則是自己的人生選擇決定未來的生活如何。

“至於這個生辰八字,現在看上去好像沒什麼用,不過至少讓你知道了自己真正的出生年月日,如此說來,總歸還是有點用的……好好收著吧……”

他把信折好塞回信封裏,又把寫著八字的紙塞了進去,再把她手上的手鐲要過來也塞了進去,示意她放好。

等她放好了,他才重新露出了笑容,說:“給我削個蘋果吧!你半個,我半個,肚子有點餓了,先來點飯前水果……你瞧,天都快黑下來了,這一天就這麼浪費了……話說,我這一進醫院,你又來陪護,海景春城那項目現在誰在跟進?”

他從那個嚴肅的話題上繞開,轉到了公事上。

“吳宇在跟,進程不會落下的。”工程最忌耽擱,一耽擱就是白白燒錢,“我去給你削蘋果,然後去買晚飯……”

“晚飯不用買,我有讓小胖送來……”

靠在那裏,他撫著自己受傷的右胸,那裏一動還是疼得厲害。這一次,他傷得真心重,要是再來那麼幾撥人,他就得交待在他們手上,所以,在這個節骨眼上,他需要足夠安全的環境養病……

於是,他趁秦芳薇上洗手間處理蘋果時,抓起他讓小胖買的新手機給楊凡打了一個電話,先請求楊凡暫時別找陸瑤,又說了這麼幾句話:“楊隊,為了我和我老婆的人身安全著想,我想給你一個建議:密碼箱裏藏著什麼東西,你可以散播出去……”

“為什麼?保命啊……這可以起到緩衝作用,要不然對方會拚命找我們麻煩的。我現在沒法自保,還得搭上我老婆的小命……”

“不是我不信任你們警方的辦事能力,而是一切都得防患於未然……”

“嗬,對,我就是這麼想的。你們那個班子當中有沒有他們的眼線,誰都說不準。反正密碼箱裏的東西,就現在的情況來說,沒什麼特別有用的線索……散播出去讓他們知道,他們見東西不會危及他們的利益,就會坐著靜觀其變……”

“我的依據是什麼?抱歉,我沒什麼依據……這是一種直覺。還希望楊隊采納。”

在他說話間,秦芳薇已經來到他身邊,手上拿著一個削好且已經一切為二的大蘋果以及一把水果刀,聽完,又驚又疑地問道:“你覺得警隊當中有他們的人?”

“可能性很大。對了,等一下你再和索堯通個電話,把密碼箱裏放了什麼東西也和他詳細說一說……”

“為什麼要這樣做?”

“很簡單啊,把消息散播出去。”

傅禹航把半個蘋果取過去,“哢嚓哢嚓”吃了起來:“你自己想一想,這一次我去山區的事,有幾個人知道?就你和我吧……為什麼我們的行動會這麼透明,受了兩次襲擊?你告訴誰了?索堯一心為你,肯定不會出賣你,但是他的手機極有可能被監控了,或者就連淩臨的車也有可能被裝了跟蹤器……否則,他們不可能那麼精準地找到我們……”

聽他如此一分析,秦芳薇不覺冷汗涔涔。看樣子,這次的意外完全是她不夠信任他而引起的。

“當然,也有可能是他們暗中在盯我的梢,隻是手段比你來得高明,沒讓我發現,所以你也不用自責,總之,我們現在已經被他們盯住是一個不爭的事實。而想要盯我梢卻不被發現,對方在政府部門的某些崗位上肯定有眼線。也就是說,刑警隊那邊肯定有人幫襯著,如此,他們才能通過交通監控網查到我的實時行蹤……並且對方是高手中的高手,就像我們的諜報係統可以悄無聲息地切入政府部門的網絡進行私下過濾一樣……現在我讓楊凡鬆口,就是在為我們爭取時間……隻要他們知道這些東西不甚緊要,那麼,他們就不會往死裏逼我們,搶那些連我們都不知道有什麼用的東西……”

這番彎彎繞繞的心思聽得秦芳薇無比驚駭,這個家夥的腦子到底怎麼長的呀?居然會想得這麼深遠!

這時,手機響了,來自秦芳薇的口袋。

她回過神,抽了張紙巾鋪在床頭櫃上,將另一半蘋果和水果刀擱著,把手擦幹後才把手機取出來,一瞄,臉上頓時浮現了一種不自然的神情,是鄧溯的來電。

這個人是來問她要答案的……

而這種變化,哪逃得過傅禹航的火眼金睛?

他自是最懂她的。在這世上,少有人能牽動她的神經,除了秦牧和索娜,剩下的也就隻有鄧溯了。

秦牧是她父親,她從小與父親相依為命,那份感情自然深厚;索娜是她摯友,她最困難的日子,是索娜陪著她度過的,她們的姐妹情是其他任何東西都不可替代的;鄧溯是她的初戀,擁有的是她最初最純的感情,也隻有他才能讓她情思翻滾,平靜的眼瞳裏浮現不一樣的情緒。

而這是他無法挑起來的,不管他如何不甘心,這都是事實。

“是鄧溯打來的?”吃掉最後一口蘋果,他問了一句。

“嗯!”雖然很不情願,但她還是應了一聲。

“為什麼不接?”他斜睨一眼那手機,鈴聲仍在響著,“顧忌我嗎?”

的確,秦芳薇覺得自己當著現任丈夫的麵接前任男友的電話有點不合適。

傅禹航扯了一張餐巾紙抹了一把嘴,徑自說道:“你愛接就接,我管不著的。秦芳薇,我之前說過的話一直算數。將來的路該怎麼走,你自己看著辦……”

一團和氣的笑臉,帶著滿滿的尊重。

這個男人有時很霸道,有時很野蠻,可是,越深入地了解他,她就越覺得他也有可愛的一麵。比如,他是真的很彪悍,但是那份悍,他隻拿來針對外麵來犯的敵人,對她,他或調戲,或寵溺,或撒嬌,難道不可愛嗎?

剛認識他時,她覺得他是那種很大男子主義的渣渣,結果不是,他很懂如何尊重人。

一個人,懂得尊重他人,就會給人留下一個好印象。

“那……我去接個電話……”她輕輕地說。

“嗯,去吧!”

他往身上蓋被子,一副“我想休息”的模樣。這時鄰床那位大伯從外麵進來了,和他打起招呼,兩個病友說話很是熱絡。

秦芳薇退出病房,來到走廊才接了電話,嗓音柔柔地喚了一句:“喂,阿溯……”

“有空見個麵嗎?”

又三天了,鄧溯無比想她,卻隻能克製著自己不來打擾她,因為他和她說好了,要給她時間考慮清楚的。

“現在嗎?”

“嗯,我就在這一層樓的電梯口等你。”

電梯口?

她不由得往那邊找去,隻看到身形瘦若枯竹的男子正靠在電梯口,臉上始終帶著如梨花般淨潔的微笑,觀之教人心頭不由得生出一片寧靜來。

“你來了。”

他沒進去,想來是不願和傅禹航見麵。

“嗯。”

他露齒而笑,笑容明媚似春日暖陽。兩人視線一對上,時光似乎一下就拉回到了七年前,那時的他們多要好,可是……現實終是現實……

“你等我一下,我去和傅禹航說一說。”

“好。”

適時,電梯門開了,好幾個人擁了出來,其中有一張熟臉,不是別人,正是小胖。

小胖一眼就看到了秦芳薇,她正和一個清瘦的高個子帥哥說話,那神情流露著少見的溫情。但那女人和傅哥在一起時,臉孔常常是板著的,少有柔情的一麵。此刻,他見得這光景,不由得衝那帥哥望了過去,在認出對方是誰之後,那粗黑的眉毛一下就擰了起來。

下一刻,他很刻意地叫了一聲:“嫂子,你這是在等我給你和傅哥拿晚飯過來嗎?”

秦芳薇自然也看到了他,神情有點不自然,在對上他的眸光之後,忽意識他應該是認識鄧溯的,他如此這般叫,隻是想提醒她現在她是誰的女人。為此,她不覺暗自苦笑:傅禹航和他兄弟們的感情還真是深厚。

“不是,是我朋友來找我。”

她表現得坦蕩,隨即接過了他手上一隻保溫桶,轉頭對鄧溯說道:“我去去就來。”

“嗯。”

鄧溯點頭,目送他們離開。他自然看出來了,那個半路殺出來的胖子對他懷著很大的戒心,應是傅禹航的人。

快步回到病房,秦芳薇看到傅禹航正在翻手機。

她把保溫桶放到了床頭櫃上,又把小胖手上的另一個保溫桶接過放下,說道:“去洗洗手,可以吃飯了……我扶你起來吧!”

她湊過去扶他。

他沒推拒,笑嗬嗬地接受她的侍候。現在的他走路沒問題,就是右手還不能動,連擰毛巾都吃力。

“傅哥,我給你帶了盧錦記的三鮮湯、花式燴牛肉,以及小魚丸……你說過的,這些全是嫂子愛吃的……”

小胖這話又是刻意說給她聽的吧!

秦芳薇扶傅禹航往洗手間去時,因為這句話,步子頓了頓,而後瞄了一眼身邊的男人:他縱然受了傷、住了院,卻還是心心念念著她的飲食喜好,這樣一份關心看似平淡無奇,卻一次一次地溫暖了她那麻木的心髒。若說她完全無感,那是假的。人心都是肉長的,誰待她好,誰待她不好,她分得清,感受得出。

“謝了。”

傅禹航笑著應了一聲。

衛生間,秦芳薇一如平常地給他擰毛巾,看著他擦臉擦手,說:“等一下我得出去一趟……”

“不吃了?”

“嗯。”

他不意外她會出去,隻是有點不高興她連晚飯都不陪他吃。

“鄧溯在外麵等我。”她解釋了一句。

“那行,你去吧!”

縱有不愉快,他也不會表現出來。

忍,必須忍!

和這個丫頭玩強硬隻會讓她反感,會將她逼回鄧溯身邊去。

現在,他能做的是:欲擒故縱,要表現得能有多大度就有多大度,要寵著她,護著她,令她狠不下心把他給丟棄。

說來,他也夠奸詐的。

可是,光他奸詐沒有用,他這麼做根本就是一種豪賭,賭輸的可能性太大太大了……但他已經別無選擇。

秦芳薇走了之後,小胖有點奓毛了,看著慢條斯理吃飯的老大,叫了起來:“傅哥,那是你老婆,你這是想拱手讓人?”

“是我的搶不走,不是我的,我也搶不過來。吃飯的時候別動肝火,小心消化不良……”

傅禹航的心態可平和了。

小胖直翻白眼:“自己的老婆和別的男人約會,你就一點也不急?”

室內就隻有他們倆,鄰床那位下樓去吃飯了。

“我急有用嗎?”

“……”

“既然沒用,我幹嗎急?”

“……”

“人心靠急急不來,得靠另一顆心來焐。嗯,這湯不錯……明天再給我捎上一壺!”

傅禹航吃得很歡。

另一邊,秦芳薇坐上了鄧溯的車,就近選了一家幹淨的館子,要了一包間,就他們倆對坐著,司機和保鏢守在外麵。

包間很安靜,秦芳薇看著自己愛著的男生為自己忙碌著,真想時光可以回到從前,一切都可以從頭來過:她仍是那個成績優異、讀書好像吃飯一般簡單的天之驕女,而他依舊是那個清貴如晧月的名門驕子,他們是天生一對,在校園中各領風騷,是老師們眼裏的尖子生,是同學們眼裏的偶像……

如此回憶,初中時代,高中時代,那些波瀾不驚的歲月竟無比令人神往,教人恨不得重新活一回……

她捧著茶杯,看著那漂在熱水水麵上、一點點舒展開的碧綠茶葉,心下感慨萬千……

可是後來呢,她從眾星拱月的高處墜入塵埃,背負著那樣一個罪名,所幸這一路索娜相陪在側,不離不棄。

畢業後,她又被人套上盜用名家原稿的汙名,令她後來的求職之路走得無比艱難。

這便是她的生活現狀,沒背景、沒財力的小市民,縱有才華,沒有機遇,再如何努力,總免不得四處碰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