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3 / 3)

從頭至尾,倒是被揪住衣領的黑衣男人神色清閑。不時還搖頭晃腦地對著激憤不已的家長說上幾句,隻是大概因為表情顯得太不嚴肅,反讓人家的火氣燒得更大。

最後,爭執不下之下,被罵作奸商的男子兩手一攤,很率性地衝著火氣旺盛的家長說了一句什麼。雖然沒有聽見,但是嚴儼心頭雪亮。

“那你打我一頓好了。”魏遲早已被鬧上門來的家長們教成了一條老油條。

果然,家長很聽話,魏遲很配合。奸商捂著鼻子緩緩倒地,躺在地上還演技逼真地抽搐幾下。家長長舒一口惡氣,提著兒子的衣領趾高氣昂地凱旋。臨走不忘仔細看看,手裏的鈔票是不是被奸商掉包成了假鈔。

好戲落下帷幕,群眾散場走人。嚴儼見魏遲站起身,垂下眼,趕緊背身往裏走。店堂裏,“嚴儼”、“嚴儼”的叫聲早已拔高了八度。

“嚴儼,我等你給我剪頭發喔。”

“哦,張姐你等等,我一會兒就好。”

“嚴儼,我的頭發是不是該燙了?都不卷了。”

“嗯,是該燙了,這次換個藥水燙吧,上次那個不持久。”

“嚴儼啊,我這次想換個新發型,你看看哪個合適。”

“……”

魏遲進門的時候,嚴儼恰好忙得團團轉。手裏打理著一位客人,身邊還圍著一眾嘰嘰喳喳的女客。狀似很忙,狀似很認真,狀似完全不知身外事。

阿四魚一樣穿過人堆笑著去招呼:“魏哥,你也來剪頭?”

嚴儼低下頭努力讓自己的目光定格在那些長長短短的發絲裏:“發梢有些開叉了,修掉吧。發尾的層次要不要再更分明點?”

隔壁的阿三正在用吹風機,隆隆的聲響吹走了大半話語聲。

客人在鏡子裏笑著點頭,嚴儼俯下`身,貌似專心地研究枯黃的發梢。

魏遲熟稔地從櫃台裏翻出紙巾盒,撕下一段塞進自己鼻子裏:“嚴儼,我頭發油了。”

嚴儼操著剪刀給客人剪頭。

“嚴儼,你給我洗頭。”

嚴儼拿著海綿替客人拂掉碎發。

“嚴儼,我頭發長了。”

嚴儼往裏挪一步,替另一位客人燙頭去了。

“嚴儼,晚上你替我剪剪。”

嚴儼幫著阿三為客人吹頭。

“嚴儼……”

“沒空。”

然後,魏遲沒聲了。嚴儼關掉吹風機,扭過頭,帳台邊哪裏還有那個油腔滑調的影子?

阿四笑嘻嘻地挨過來:“嚴哥,魏哥讓你晚上替他剪頭。剛剛吹風機聲大,你大概沒聽見。”

“我聽見了。”嚴儼黑著臉,神情莫測,“把帳簿拿過來,把紙巾錢也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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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依舊顧客盈門,及至邊上人家都打烊了,這邊始終燈火通明,裏裏外外一派人仰馬翻的繁忙景像。對街那家大型美發連鎖的總監站在門外酸溜溜地恭維:“寬叔,好歹給我們留口飯吃吧。”

寬叔笑嘻嘻地照單收下:“哪裏?你們是大鯊魚,我們是小蝦米,你們放我們一條活路。”

寬叔最近心情分外好,因為老板娘懷孕了。人生四十,可謂老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