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手機那頭很安靜,林奕揚清爽的聲音聽不出她想要的端倪。
鍾小念倚在窗台前,回過頭,桌子上透亮的鑽石發出冷冽的光。她深深深呼吸了一下,突然覺得有些冷於是抱住臂膀,“林奕揚,那個……”
話到嘴邊卻不知如何啟齒,昨晚她喝得醉了,隻迷迷糊糊記得說了很多話,又哭又笑。具體發生了什麼事,一時想不起來,腦袋腫脹發疼。
唉……果然不該放縱自己喝那麼多酒。
“洗洗臉,把廚房爐子上小火煨的粥吃了。”林奕揚溫言細語,哄小孩子似的口氣。
“嗯。”抓著頭發低低應了聲,鍾小念硬著頭皮問,“昨天晚上你是不是掉東西在我公寓了?”這麼問似乎沒錯吧,他那枚戒指就安安靜靜地在她臥室床頭櫃上躺著。
短暫的緘默,那邊傳來翻文件的聲音,林奕揚輕笑著嗟歎了一聲,“好像是啊,我把你掉那兒了。”
他就這麼輕描淡寫和她調了把情,鍾小念愣了三秒才回過神,臉有些發燙,還是直說好了,“我是說東西,你的——”戒指忘在公寓裏了。
完整的話應該是這樣,可她隻說了開頭就被林奕揚打斷,他歉然地說,“小念,我醫院這邊還有點事要忙,聽話先去把粥吃了,晚些我來接你,有什麼話吃晚飯的時候再細說。”
“不用了,我等下要來醫院看我媽,就在醫院等好了。”還是她去找他了,省得他一溫柔,想說的話又通通說不出口。
鍾小念聽到那邊有個恭敬的聲音在說“院長你先忙,這個手術的事兒我們可以先討論一下”,“你在開會啊……”她困窘地咬了下嘴唇,“那晚點見。”急忙掛斷了電話。
挪進廚房,果然灶台上煨著砂鍋,小火靜靜地吐著幽藍的光。掀了鍋蓋,熬得黏爛的白粥咕咕地翻滾,切成顆粒的翠綠時蔬柔軟地擁著白米,整個廚房裏都漂浮著清爽的米香。
再沒有什麼比宿醉後的白米粥更讓人食欲大開了。盛了碗粥,從冰箱裏找了些涼拌醬瓜,拖開椅子正要坐下,來了條短信,“醬瓜開胃可以少吃,但是冷凍食物傷胃,不能多吃。”
真是知她莫若林奕揚了。鍾小念食指大動,連吃了兩碗,暖了胃人也有了精神。
關了火,碗和鍋泡水槽裏,隨便收拾幹淨了,匆匆出門,和門外的人撞了個正著。
靳慕白單手撐著門框,門開的時候,手還舉在空中凝固成孤寂的弧線。樓道裏背光,他抵靠著牆,側臉融在暗影裏,一團霧氣中唯有清亮的眼眸如漣漣的湖光。
“你喝酒了?”鍾小念倒退了一小步,被他身上濃烈的酒氣嗆了一口。這麼刺鼻,比她昨晚還要糟糕得多。
靳慕白半抬起眼,定定瞧著她,眼裏舒緩地升騰起氤氳的霧氣,許久才開口,喑啞的嗓音透著幾分疲憊,“昨晚為什麼沒有等我?”
他一說話四周都是酒氣,他到底喝了多少酒?!鍾小念皺起眉,下意識把住他手臂。隔著一層棉布,滾燙的溫度將她嚇著了。她終於靜下心來將他仔細看了一遭,“靳慕白,你沒事吧,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他的襯衣皺巴巴,很是淩亂,眼睛發紅神情有些飄渺。踮起腳尖探了探他額頭的溫度,鍾小念一口氣提到了嗓子眼,“喂,你在發燒啊。”
“嗯……”
靳慕白點點頭,嘴裏囫圇了一串有的沒的。“你說什麼?”鍾小念扶著他費力地在找手機,沒聽清楚,“我找人來送你去醫院,你快點去看醫生吧。”
手機終於從包裏拿了出來,靳慕白合上眼,軟軟靠在她肩頭,最後一句話清晰地劃過鍾小念耳朵,“我沒有忘記過你。”
一切如同夏日玻璃鏡下破碎的陽光,轟然倒塌。
接到電話,王經理很快就趕過來了,把有些昏迷的靳慕白扶上車係好安全帶,他又鑽出車外看著鍾小念,神色複雜,欲言又止。
明白他是想問她和靳慕白的關係,鍾小念笑得尷尬,“讀書的時候我們在一起過。”
“我猜也是。”王經理精通人情世故,早猜到也不奇怪。“那你——”他遲疑了下,問話停在恰好的位置。
“我不會來上班了,星期一我會把辭職信遞來。”鍾小念聳聳肩,釋然可還是有點遺憾,這算得上是她能找到的最好的工作了。
王經理了然,把話說開了,“其實你才進公司來我就知道你有來頭。公司有很長時間沒招人了,可是那兩天老板交代人事部讓疏通個職位出來,然後你就來了。人事部老張私底下知會我說你的薪水你朋友幫你墊了一部分,讓我別告訴你實情。不過你這丫頭確實討喜,工作又賣力,你一走說實話還真有點舍不得。總之,有幫得上忙的地方盡管來找王大哥,王大哥絕對義不容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