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小念如墜夢裏,無力地低喃,“我隻在那裏住過一晚,我不知道……”
她使勁地眨著眼,怎麼也不敢相信現在聽到的不是在夢裏。這感覺就和她從蘇晟嘴裏聽到靳慕白承認她是他的女朋友一樣,那樣的不真實。
一瞬間她好像掉入了一個黑洞裏,揮舞著手卻什麼也抓不住。她覺得自己仿佛被誰背叛了,可是卻找不到背叛她的元凶。
這種被命運又耍了一通的感覺真討厭……
也許這不會是真的……
他什麼都沒告訴她,她離開那麼久他甚至沒來找過她……
將她的神情看在眼底,歐梓羽微微一笑,初次進入那間公寓裏時她也是和她現在一樣不敢相信到覺得荒謬。
“雖然不知道什麼原因,但是你拋棄他的時候,也許靳慕白和我都覺得不敢置信吧。這些年大家有意無意再沒有在靳慕白麵前提起過你,大概是怕他難堪,他從來都那麼優秀……我根本不明白,他一直都以為你和那個英國佬在一起,為什麼還住在那房子裏自欺欺人……”
她聽說過靳慕白很多的事跡,從小學到大學。他父親早逝,在他入大學前全家生計全靠他媽媽在鍾家幫傭。他媽媽一直以這個優秀的兒子為傲,所以她從不允許他假期做兼職,給他所能給的最好的全部,她把所有的光明和未來都壓在靳慕白身上。
他從小就比一般人成熟、冷靜自持到有時會給人一種冷血的錯覺,鍾小念的出現,那時候所有了解他的人都以為隻是一個意外。
她後來離開,也沒有人發現他有什麼變化,其實隻是他一直都很會控製情緒罷了。
公司辦公桌上他們的合照,他一個人的房子……這些都沒有人知道而已。
朋友圈子裏或多或少都聽說過鍾小念離婚的消息,卻從來沒有人給他提及。他從來不提,大家也當是他的禁區。
直到兩三個月前某天晚上,他淩晨深夜打電話給她,語氣急促地問她清不清楚鍾小念離婚的事情。她不知道突然之間他怎麼問起鍾小念的事,這五年來她是第一次從他嘴裏聽到鍾小念的名字。
記得她把自己知道的那零星半點消息告訴他時,他長久的沉默之後,語焉不詳地回了句“嗯”。
第二天到公司,他讓人事部隨便挪一個職位出來。看他在辦公室裏那麼詳細慎重地交代人事部如果有女人拿著公司名片來應聘如何應對,那時她還不知道她鍾小念已經回來了。
後來意料之外在辦公室外撞見鍾小念,她突然就懂了什麼。帶著不甘的情緒,她帶她去辦公室,當著她的麵故意叫靳慕白,“小白”,那個隻存在鍾小念和他之間的昵稱。
果然鍾小念倉皇地跑開,靳慕白沒有追,隻撇開自己放在肩上的手淡淡告訴她,別再有下一次。當天靳慕白突然決定公司聚餐,她就已經猜到在那之前鍾小念還不知道她上班的公司老板是誰。
意料之中地鍾小念到了聚會地點又借口走了,她唯一沒料到靳慕白會去找她,還特意打包了晚飯。也隻有對鍾小念,他才會如此放低自己到這一步。
她清楚,無論什麼方法,他都能讓她繼續留下。
可是最沒想到的是,她鍾小念竟然和林奕揚在了一起。
“雖然愛情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可是我真的很為靳慕白覺得不甘。”歐梓羽接過鍾小念點燃的煙,悶悶抽了一口,她不大會抽,被嗆了一口忙把煙又還給她,咳嗽了幾下聲音有些沙啞。
工作人員又在催促了,她站起身,不平地看著她。
“他那麼驕傲的人,一次又一次拋低自尊被你踩在腳下。我真懷疑,你到底有沒有愛過他?”
她一走,化妝師就來了。
鍾小念沉靜地坐在鏡子前,由著化妝師擺弄。她仔細地咀嚼歐梓羽說的每一句話,些絲半縷,通通流進凍僵的血液裏。
“你現在很缺錢?你這樣一晚上能賺多少錢,我按月算買你半年怎麼樣?”那時候,他是認真的吧。如果彼此都對這段感情有信心一點,少了那些傷人又自傷的試探,她和他會不會好一點?
“鍾小姐,你看看妝和發型還滿意嗎?有沒有哪裏需要改?”
搖搖頭,別過一邊,不想再去看鏡子裏被幸福泡沫充飾著的影像。起身隨著化妝師,走去攝影棚。推開門,迎麵而來林奕揚的目光。
他專心地看著她,一如這麼些年他一直做的那樣。
鍾小念拖著裙擺款步走向他,“怎麼樣,好看嗎?”雲淡風輕的笑容。
“很好。”林奕揚情難自禁攬住她的肩,自嘲地笑道,“剛剛你突然進來,我差一點以為我在做夢。怎麼這麼容易就把讓你為我穿上婚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