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能的推斷,我們可以說,夢一定有某種意義的,即使那是一種晦澀的"隱意"用以取代某種思想的過程。因此我們隻要能正確地找出此"取代物",即可正確地找出夢的"隱意"。
非科學界一直在努力地以兩種完全不同的方法,試圖對夢作一番解釋。第一種方法是將整個夢作一整體來看,而嚐試以另一內容來取代,此法其實就某些方麵看來,是利用"相似"的原則,而且有時相當高明。這即是"符號性的釋夢"。但這種方法在處理上看來極不合理、極端荒謬的夢時,一定是非常吃蹩的。聖經上約瑟夫對法老的夢所提出的解釋,便是一個例子。"先出現七隻健碩的牛,繼之有七隻瘦弱的牛出現,他們把前七個健碩的牛吞噬掉",就被解釋為暗示著"埃及將有七個饑荒的年頭,並且預言這七年會將以前豐收的七年所盈餘的一律耗光"。大多數有想象力的文學作家們,所編造出來的夢多是應用此種"符號性的釋夢"。因為他們就用我們一般人在夢裏所發現的那份"相似"來把他們的想法表現出來〔1〕。
主張"夢是預言未來的觀念"者,即利用"符號釋夢法"來對夢作一番解釋,由其內容、形式加以臆測未來。要想介紹如何使用"符號釋夢法",那當然是不太可能的。解釋之正確與否仍隻是一種主觀的推測及直覺的反應,也因此,釋夢才被認為隻是屬於一些天生異稟之佼佼者所具的專利〔2〕。
而另一種釋夢方法,卻完全放棄以上那種觀念。這種方法可稱之為"密碼法",因為這種方法是--視夢為一種密碼,其中每一個符號,均可按密碼冊一般,用另一已具有意義的內容,一個個予以解釋。舉例而言,我夢到一封"信"和一個"喪體"等等,於是我查了一下那"釋夢天書",於是我發現"信"是"懊悔"的代號,而"喪體"是"訂婚",然後,我再於這些風馬牛不相及的各意義間尋求其中聯係之經緯,編織出對將來所作之預示。在Daldis的Artemidoros所作的釋夢作品裏,我們也可找出類似這種"密碼法"的方法〔3〕,但在釋夢時,他不隻注重夢的內容,連作夢者的人格、社會地位均列入考慮範圍,因此同一個夢的內容,對一個富人、已婚的男人或演說家與窮人、獨身者、販夫走卒是完全不同意義的。此法的主要特點就在於視夢為一大堆片段的組合,而須就每片段個別處理。所謂紛亂的、矛盾的、怪誕離奇的夢,就隻有用這方法來對付了〔4〕。
以上所介紹這兩種常用的釋夢方法的不可靠性當然是明顯的。就科學的處理來看,"符號法"在應用上有限製,不能廣泛適用於所有的夢。而"密碼法"之可靠性又取決於每一件事物之"密碼代號"是否可靠,而事實上密碼的確實性又根本沒有科學性的保證。因此,人們很容易同意一般哲學家與精神科醫師的看法,而斥責這一套夢的解釋為一種幻想〔5〕。
然而,我本身卻持另一種看法。我曾經不隻一次地被迫承認:"的確,古代冥頑執拗的通俗看法竟比目前科學見解更能接近真理",因此,我必須堅持夢的確具有某種意義,而一個科學的釋夢方法是有可能的。我之探求此種方法即循以下途徑:
幾年來,我一直嚐試著找尋,對幾種精神病態--如歇斯底裏性恐懼症、強迫意念等的根本療法。事實上,當我聽到約瑟夫、布勞耳那段意義深長的報道--"視此種病態觀念為一種症狀,而盡其可能地在病人的以往精神生活中,找出其根源,則症狀即可消失,而病人可得複原",再加上以往我們其他各種療法的失敗,以及這些精神病態所顯示的神秘性,才使得我不顧重重的困難,開始走上布勞耳所創的這條道路,而一直到我能在這條絕徑上,拓展出一番新天地。將來我將在其他地方再另行詳細補述我這套方法的技巧、形式及其所達成之成果。而就在這精神分析的探討中,我接觸到了"夢的解釋"這問題。在我對病人要求將他有關某種主題所曾發生過的意念、想法通通告訴我時,就牽涉到他們的夢,也因此使我聯想到,夢應該可以將它利用來作為由某種病態意念追溯至昔日憶間的橋梁。而第二步就演變成,將夢本身當作一種症狀,而利用夢的解釋來追溯夢的病源,而加以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