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可惜這隻是一個夢。
當媽媽連拖帶罵的把我從床上叫起來的時候。我害怕的發現我真的又要遲到了。洗臉刷牙喝牛奶吃雞蛋找昨天的英語卷體育課要穿的球鞋大掃除要用的抹布還有中午吃飯的飯盒,真不知道一大清早怎麼會有這麼多亂七八糟的事。我在媽媽挑剔和不滿的眼光裏走出家門,匆匆地跑了一小截路,突然又不想跑了,遲到就遲到吧,最多操行分再扣它個兩分,我不在乎。
可是當我把腳步放下來的時候我的心卻撲撲通通地跳了起來,我對自己說那是書包打在背上的聲音,再走慢點就好了。但心還是沒出息地亂跳,這一切說明,我還不習慣做一個壞學生。
我本來一直是個好學生。可是有一天,我在語文課上唱了一句歌。準確地說,是哼了一句歌。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語文老師繪聲繪色地給我們範讀課文時,我注視著她薄薄的嘴唇,優雅的一張一合,突然就很想唱歌,於是我就唱了。當全班同學詫異地望著我繼而哄堂大笑的時候,我才知道自己犯下了無法挽回的過錯。
我清楚地記得語文老師是如何憤怒地將教科書"啪!"的一聲拍在陳新的桌子上,用怕人的眼睛盯住我說:"幹什麼呢,你!"還有前排的男生蘇波,是怎樣輕蔑的回過頭來,嘴裏輕輕地吐出三個字"發癲哦!"我還記得我是如何無地自容地在講台上做檢查:"我不該不認真聽講,還無組織無紀律的在課堂上唱歌,擾亂課堂秩序......"
我懷著憂傷的回憶走在上學的路上。我很想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是不是真象他們說的"神經病"。路過"紅木屋"的時候,我停下來歇了一小會兒,"紅木屋"的門上是一把鏽跡斑斑的鎖。我知道,累了一晚,那個小小的樂隊一定還在沉睡,還有那個叫梅子的女孩,我是多麼喜歡她高亢嘹亮的歌聲,從重重紅色的帷幕裏飄出來,驕傲地遊在大街上。梅子多好啊,想唱就唱。
學校門口的小巷,一路是賣餛飩的老太婆,大清早就出了攤,薄薄的餛飩皮在滿是皺紋的手掌心裏跳躍。其中一個衝著我叫道:"丫頭,還不快跑,遲到了!"我偏不跑,我昂著頭慢慢地走,我就走給他們看,遲到算什麼。
課間操的時候,班長毛蔚擠到我跟前來,不滿地說:"謝萱,你今天又遲到,校門口有沒有記你的名字?你會影響我們班流動紅旗的你知不知道?"
我不作聲。毛蔚無可奈何地說:"明天有檢查團要來,肖老師讓我提醒你別忘了穿校服,你千萬要記得。"
"嗯。"我眼光看著別處應了一聲。我才不想看毛蔚,老師的臭跟班。
做操的時候我故意把胳膊和腿伸得很直,這樣我覺得快活。在我前麵的徐小小穿了一雙很新的鞋,紅色的鞋麵,高高的木底。徐小小逢人就說:"這是我爸爸從日本給我帶回來的,別看它鞋底厚,走路可輕巧了。"我狠狠地踢起一層灰來,踢到她鞋上才好,看她能漂亮幾天。我成了一個惡毒的女孩,我想我一定是喝下了童話裏老巫婆的藥湯,我無可救藥了。所以才會在課堂上唱歌,才會遲到了還一點也不覺得羞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