責的街區。
小組長是鄭凡。他手一揮說:"蘇波,你和謝萱一組,去把那座樓房邊的死角清掉。"
蘇波是我們班上最皮的男生,長得又瘦又黑,因此得了兩個雅號:蘇黑皮和蘇猴子。蘇波最不喜歡的就是別人叫他的雅號,一叫他就急,會衝上去扭住你就打,眼睛都發紅,怪嚇人的。像這樣的人,我才不想跟他一組呢。
哪知蘇波屁股一扭,誇張地叫:"小組長,你行行好,我不要和謝萱一組,她瘋起來,會用掃帚打人的哦!"
小組裏的人給他說得亂笑起來。
隻有小組長鄭凡替我講話:"蘇波,不許取笑女同學。你別忘了,誰不服從命令,回學校就要做一星期的清潔。"其實鄭凡一邊說一邊也在笑,笑容象漏勺裏的水慢慢地在她的臉上溢開來。
迫於權勢,蘇波隻好跟我一組。實際上他什麼活也沒幹,遠遠地看著我用小棍把陰溝裏腐爛的落葉和廢紙等挑進塑料袋裏,嘴裏好象還悠閑地嚼著口香糖。我裝做若無其事的賣力的幹著,心裏卻狠狠地想:"你等著,蘇波,我讓你好看!"
事實上,一個周密的計劃已經在我腦子裏形成。
星期天的校園空蕩蕩的。我穿過空無一人的大操場,徑直來到我們的教室門口。"初一(2)班",我盯著那紅色的牌子看了好一會兒,覺得有些陌生。我從來沒有想過進入初中會是這個樣子。以前拚命地想長大是多麼多麼的可笑。
教室門是鎖著的,我推了一下,推不開。不過我知道,靠左邊的第二個窗戶是壞的,我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已經站在了教室裏的講台上。
我從講桌裏掏出一大堆彩色的粉筆頭來,然後我就開始滿教室地寫蘇波的外號。黑板上寫幾個大的,接下來是牆上,然後是每個同學的桌子上,還別忘了寫在地上。這一切幹得很順手,我把字寫得誇張而又怪異,我相信鬼也看不出來它們究竟出自何人之手。滿教室裏很快就全是五顏六色的"蘇黑皮"和"蘇猴子",像一麵麵示威的小旗幟。
走出校園的時候我有些快樂,也有些害怕,還有些憂傷。但很快這一些都沒有了。我一路上想著梅子的歌聲,我想聽梅子唱歌,唱那首"往天涯的盡頭單飛",我遲早是要往天涯的盡頭高高單飛的,我和我周圍的這些人不一樣,他們算什麼,他們怎麼能跟我比呢!
媽媽,我真的不願意看到你失態的樣子。頭發亂蓬蓬的,滿校園追著我打,一點風度也沒有。我多麼懷念你溫溫柔柔地笑,懷念你把我摟在懷裏,用下巴額抵住我的頭說:"曉萱萱,你真是媽媽的驕傲。"
其實我最親愛的媽媽,你的女兒無論醒時夢裏,都願意成為你永遠的驕傲啊。
我從來沒有過過這麼無聊的暑假。用媽媽的話來說,這都是我自找的。
我被整日整夜的關在家裏,哪兒也不許去。唯一出去的一次,都是和爸爸媽媽在一起。而且,是去看醫生。
我和醫生被關在一個小房間裏,醫生看了看我的牙,又看了看我的舌苔,我直想笑。我看過電影《追捕》,我覺得我是高倉健,而醫生就是那個蠢渡邊。
醫生問我說:"你都做過些什麼壞事呀?"
我說:"我什麼壞事都沒做過。"
他很寬容地說:"好吧,我們不叫它們壞事,那你說說,你為什麼要在課堂上唱歌,要用乒乓球打同學的鼻子,要把同學的外號寫得滿教室都是?"
原來他什麼都知道,我真恨大人。
我裝做蠢蠢地吸吸鼻子說:"我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