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幾個夜晚,天蘭學習累了。趴在小床上,夏天的風象霧一樣的吹進來,天蘭就絞盡腦汁地想媽媽究竟做了一件什麼樣的對不起冬姨的事。記得冬姨剛走的那幾天,媽媽的表情總是很特別。有一回,爸爸從報紙裏抬起頭來說:“算了,別想那麼多,年輕那會兒,誰不做點荒唐事。十幾年一過,還不都煙消雲散。人家都不放心裏去,你還東想西想的幹什麼呢?”爸爸說完長長地“唉”了一聲。那一聲“唉”讓天蘭疑心爸爸年輕的時候也做過什麼所謂的“荒唐事”。她又想起程濤,在西子爸爸麵前一副“奴顏媚骨”的樣子,對!一定是“奴顏媚骨”的,不知道程濤十幾年之後會不會也會後悔,至少象爸爸這樣長而無奈的“唉”一聲。但,天蘭想,這些和你有什麼關係呢?程濤有權為自己的將來做打算,當然是好的打算,就象媽媽當年那樣,對不起好朋友也不要緊。“人不為已,天誅地滅。”中國的古語就是精彩和貼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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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中考隻有半個月的一個星期天,西子卻氣呼呼地叩開了天蘭家的門。
“借一本書,借一本書!”西子跳過客廳裏天蘭的爸爸和媽媽,一溜煙進了天蘭的房間。一進去就壓低聲音說:“程濤這家夥是瘋子,我爸把單位替他聯係好了,他卻突然要回鄉下去教書,把我爸給氣得,哎!”
“怎麼回事?”天蘭也覺得奇怪。
“哪知道,走的時候連這個月的家教費都不要,還跟我說叫我無論如何也要考出最高水平,給他一個麵子。”
天蘭沉默。
下午的時候,天蘭借故出門,來到了師專。
又是一個陽光燦爛的好天氣。程濤和幾個男生在操場上打球。一如天蘭初見他時的模樣。胡子刮去了,頭發短短的,穿著藍色的球衣,象陽光一樣溫暖的形象。
“嗨!”天蘭喊過去。
程濤跑過來,責備地說:“你該在家背英語單詞。”“為什麼不留在城裏?”天蘭問。
程濤迎著陽光,眯縫起雙眼說:“你為這個而來?”
“為什麼?”天蘭再問。
“我不屬於這裏。”程濤笑著說:“我從哪裏來,回哪裏去。”
“可是,”天蘭說:“你曾經那麼努力。”
“走,”程濤說:“我請你去喝咖啡。權當為我送行和為你加油。”
程濤的話無懈可擊。天蘭也就跟著他去了。那是一間小小的咖啡屋,離師專不遠。桔紅色的燈光散漫地從層頂溢下來,天蘭站在門口遲疑了一下,然後象下了什麼大決心一樣的邁了進去。程濤回過頭來看她一眼,仿佛看穿她心事一樣地咧嘴笑了一下。
咖啡端上來,程濤給天蘭加上兩粒方糖。糖塊撞擊玻杯,發出清脆的聲響。天蘭有一些緊張,可又得裝出一副不緊張的模樣。臉上的微笑硬硬的。
程濤說:“這是我第二次來這裏。”
“騙人。”天蘭說。
程濤自顧自地說下去:“那一次來,還是大一。我看上一個女孩子,頭發長長,笑容甜甜。我緊張得手心都出汗。我用我一個月生活費的一半付了帳。可是她回頭在別人麵前笑話我,說我穿著老土普通話蹩腳,喝咖啡用勺子。後來,我很努力地學做一個城裏人,學得得